盛美和韩月来到郎曼的病房,郎曼看见两个朋友----惊喜、委屈,满腔怨怼倾巢而出,立刻哭了。紧接着没完没了地抱怨起床单、拖把、卫生间的消毒水、把生意看得比老婆孩子重要的刘浩仁保姆故意躲出去,眼不见不烦,耳不听心静。保姆刚出去,郎曼就开始抱怨饭菜难吃、衣服洗得不干净。她在第一个话题和第二个话题之间转换,自己都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反正怎么过瘾就怎么说。韩月坐在郎曼的病床边,不知怎么劝她,不停地递给她纸巾,真心诚意地、感同身受地认真听她发牢骚,还时不时地点头回应她。盛美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一直看着地面,偶尔抬头怜惜地看看郎曼。心里想:“这个从小被父母姐姐惯坏,现在被老公惯得越来越像脆弱的小女孩儿的女人,怎么过眼下这关!人呐,早晚都得长大!”无论郎曼怎么口若悬河地说自己的处境多糟糕,盛美心里都清楚这是因为她年龄和成熟程度严重不符的结果,除了刚从方华那听说的事,郎曼一直都是幸运的。盛美在商场上打拼了七年,跟前夫钟维和分居五年离婚两年,独自带着一双儿女生活。经历过商场上的腥风血雨,生活中的大风大浪。在三个朋友里,她却最喜欢郎曼,跟她在一起做事直接了当,说话不用过脑子直抒胸臆,说得多邪乎,一会儿就想通,感情立即好转。有人替郎曼撑起一片天空,她是天真、善良、坦荡的一片净土,而在生活中屹立不倒的只能是伤痕累累的勇士!
中午,方华来到郎曼的病房参加聚会,郎曼已经向韩月倒完苦水,心情转好,正在和盛美眉飞色舞地讨论哪家微整形医院好,什么项目效果显著。韩月善于忍受痛苦,听郎曼唠叨没问题,但是她却神经脆弱,只要遇到不愉快的刺激,精神马上崩溃。知道了郎宏的事,韩月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小心点,少说话,免得说漏嘴”韩月想。于是,她躲在沙发上看菜单,由她负责订午餐,最近,她总是饿,到点不吃饭就饿得头晕。方华看见郎曼心情愉快,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郎曼拉着方华说:“全脸蛋白线提升安不安全,给点专业意见。”方华说:“这可不是我的专业,这要是我的专业,那你就是找个整形医生给你做试管婴儿了!”大家开怀大笑起来。盛美了解郎曼,只要跟她谈论美容啊、名牌衣服啊、名牌包包啊,她就会把刚才还让她烦恼不已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于是,盛美把脸凑近郎曼的脸说:“其实,我刚做完。”方华和郎曼同时看向她,定睛打量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郎曼悠悠地说:“没看出有啥变化呢!”盛,虽然,郎曼说话一向没心没肺,她的鲁莽还是刺痛了盛美。“正常人每天都变老,没变化就是永远年轻。”方华聪明地补充。郎曼恍然:“那我现在就得做!你在哪家做的?”郎曼问盛美。盛美听到“永远年轻”这四个字,标志的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意,没听见郎曼说什么。盛美三十七岁看上去确实只有三十岁,不知是因为做了全脸蛋白线提升还是因为活得开心,她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兴致勃勃的神气,紧致的充满生机的皮肤仿佛使她冻龄在三十岁。郎曼越看盛美越觉得她年轻,追着她要来了整形医生的微信,方华赶紧警告她:必须等孩子生下来再做。四个女人渡过了愉快的一天,有时,方华和盛美甚至忘了有个天大的坏消息瞒着郎曼。韩月显然受刺激不小,低血糖也使她打不起精神来,她不太爱说话,好在方华和盛美竭力不给郎曼的注意力留什么余地,而且,郎曼跟闺蜜们在一起总是大大咧咧,心有水桶那么粗,没注意韩月的异常。
第二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刘浩仁回到河北石家庄,直接去郎曼的父母家看望七十多岁的岳父和岳母,老两口家的小区距离郎宏家的小区步行只有五分钟路程。两年前,郎宏为了照顾父母方便,卖掉了父母的老房子,帮二老在隔壁小区买了现在这套八十多平米的两居室。虽然两位老人的身体硬朗,生活起居不用郎宏帮忙,但是,有大女儿在身边,能经常看见外孙女柳晔,二老很满足,尤其是小女儿郎曼在北京,一年至多能看见三四次,能经常看见大女儿郎宏和外孙女柳晔,对两位老人来说就显得尤为重要。如今,站在两位老人家的客厅阳台上就能看见郎宏家被大火烧得漆黑的窗洞,简直是活着的亲人的噩梦!
刘浩仁的岳父和岳母并没有表现出撕心裂肺的剧烈心痛,反而平静得使人心里发毛,只是,看上去老了十岁,岳父面色铁青,岳母面色惨白,一直默默流眼泪,明显没怎么睡。岳母因极度悲伤无力活动,总是呆在卧室里。
柳晔的表现非常奇怪,她看上去十分平静,而且一句话也不说,即使跟姥姥、姥爷还有刘浩仁也一个字都不说。她整天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刘浩仁想:“遭遇这样的悲剧,亲人怎么表现都不为过,何况柳晔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其实,柳晔躲在房间里是为了一遍又一遍地读妈妈的日记,她知道妈妈并不快乐,但是,令她难以置信的是郎宏长达十几年一直生活在绝望里。郎宏的日记里记录着她从生下柳晔时起就患了抑郁症,她与抑郁症搏斗的方法是大量吃抗抑郁药和甜食,所以,她的体重才从一百一十斤飙升到一百八十斤。自从看了郎宏的日记,柳晔变得更沉默了,现在,她变成了只跟自己说话的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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