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进的眼框也有些红了,这女儿可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入了宫有了君臣之分,不再有父女之感,今儿突然在家里见了,仿佛是找回失踪多年的女儿似的。
令狐进亲自迎了天政帝往正厅,瞳兮则往她母亲的住处去请安。
“瞳兮……”瞳兮的母亲见着她时惊讶万分,激动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搂着,眼泪把瞳兮的衣襟都润湿了。
瞳兮的眼睛也哭红了,周遭伺候的婢女也都跟着抹泪,好半晌才歇了。
“你怎么回来了,没听说宫里有旨意让你省亲啊?”瞳兮的母亲这才想起正事来。
“是皇上私下带我回来的。”
“你说什么?!”瞳兮的母亲有些激动,“是你缠着皇上要回娘家的?瞳兮,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既然进了宫成了贵妃,一切就该是天下女子的表率,怎么能做出这种越矩的事情来?”令狐夫人的口气里不乏失望。
瞳兮赶紧摇摇头,“是皇上主动提出的,不是我。”瞳兮心里一酸,说什么天下女子的表率,大概母亲还是一心希望自己能当上皇后吧,她一个贵妃有何德何能成为天下女子的表率。
听了瞳兮的解释,令狐夫人才静了下来,“皇上主动提出的?”她的脸上开始泛出一丝不明的笑意,脸色也变好了许多,拉着瞳兮的手闲聊了几句,句句都不离天政帝,处处刺探着她和天政帝的相处,瞳兮只能敷衍,并不想让她失望。
除了最初相遇时瞳兮觉得自己的母亲有些失态,其后又便成了平时那个端庄而冷漠的母亲了,末了她又训斥了瞳兮两句,觉得即使天政帝主动提出带她回家,瞳兮也该推辞,否则那后宫还不吵翻了天,人人都吵着省亲还得了。
瞳兮只能唯唯诺诺地应了,小坐了片刻便离开了。
午饭后,天政帝觉得因为自己在而影响了瞳兮与她的父母共聚天伦之乐,所以寻着理由去了瞳兮的闺房休息,留下瞳兮独自与自己的父母相处。
瞳兮的父亲令狐进也只责备了一点,便是瞳兮不该仗着宠爱,尽忘记了自己宫妃的本分,要求天政帝陪她回府省亲,母亲也帮腔了几句。
不过碍于瞳兮的身份,令狐进也不如她小时候那般长篇大论的教训,所以瞳兮略坐了会儿也借口乏了溜走。
以往瞳兮觉得自己的母亲仿佛天人一般高高在上,什么都是那么完美,如今再看却觉得她那严肃呆板的面容也显得不再如她想像的那般美丽,仿佛一尊神就这么从神龛上走了下来,成了凡人。
瞳兮居然还腹诽起来,觉得母亲这般无趣,怨不得父亲会广纳姬妾。这般腹诽父母的事,瞳兮连想都没想过,今日这念头却忽然浮了上来。
脚下的路却在她胡思乱想时拐到了令狐进的书房,瞳兮小时候虽被允许进入,可她大了以后这就是女子的禁区,她从没进去过,今日见四周无人,心底暗藏多年的渴望和气愤便冒了出来,不然她进,她就偏要进。
书房与她小时候见过的摆设并无二致,整面墙上一幅《梅雪争春》挂屏前是一张黄花梨夔凤纹翘头案,上置文房四宝,还有一截瞳兮制的兮墨,瞳兮有些眼润的上前,摸了摸那兮墨,还有有这个代替自己侍奉在父亲左右,绕过屏风,便是一架一架的书柜,上面经史子集应有尽有,瞳兮小时候也从这儿偷偷寻书看。
她正四处瞧着,却忽然听见脚步声渐渐靠拢,反射性地藏到屏风后,因为她父亲素来不喜欢人进他的书房,所以瞳兮第一个反应就是躲。
她从缝隙中看,不仅看到了自己的父亲,还见到了自己的娘亲,她记得记忆中母亲也从不靠近这间书斋的。
“柔儿你气了我十余日了,今儿瞳兮她好容易回来一趟,你总该理我了吧。”瞳兮听出那是父亲的声音,可是想象不出他居然还有这般柔情讨饶的一面,对象还是自己的母亲。
“哼,我理不理你又何妨,只要你那南苑新纳的小妾理你不就成了。”如果不是瞳兮亲自见着,绝不相信这柔媚得滴水的声音发自她母亲之口。而这种无理取闹,带着明显醋意的话也不该是她素来端庄大方的母亲会说的话。
瞳兮心里咯噔一下,怕父亲责备母亲,嫉妒,可是七出之条,父亲好几个姬妾就是这么被赶出去的。
“我宠她还不是为了气你,柔儿。”令狐进好语温言,低声下气的求着。
“哼。”瞳兮的母亲轻哼一声,可那“哼”声不仅不让人反感,反而激得人骨头酥软,连瞳兮都觉得好听。“那你还日日往其他屋里去?”
“好柔儿,你自打生了瞳兮以后,身子一直不好,我这不是怕伤了你的身子么,否则我巴不得日日和你腻在一块儿。不过既然你不喜欢那屋里的人,明日找个理由打发了就是。”
瞳兮轻轻抖了一下,想着家里来来去去的姬妾,除去那些有子嗣的,从没几个呆了长久的。又回忆起那些对母亲又恨又怕的姬妾来,恐怕真正怕的还是父亲的宠爱,因为她母亲才是那个影响着父亲的人。
而自己在父亲的那么多儿女中能脱颖而出,虽然自己也确实努力,但如今想来恐怕多半还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所以即使她那些同等才华出众的姊妹们,最终都得掩盖在她的风光下。
“好吧,算你……”瞳兮的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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