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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怎么啦?”我觉察了她的异样。
她突然拔腿向前跑去,远远地抛下一句:“我先回去告诉玮奶奶。”转眼就看不见影子。
我把陈薇语抱回上善居后,立即替她冰敷处理伤处。还好她伤得不算厉害,伤处又制动得比较好,等用过晚饭以后,她的脚踝就已经开始消肿了。
今天因为陈薇语扭了脚,晚饭时间就比平时延后了一些。云深明天要早起回校上学,因此用过晚餐后,她便被新月督着回她自己的房间里洗漱睡下了。这孩子今晚有些异常地安静。但此刻已经太晚,我怕耽搁她休息,就决定等明天问她。
当陈薇语起身告辞时,已是将近晚上十点。我对她说:“今晚让明伟送你回公寓吧。”她容貌美丽,现在行动又不便,让家里的司机送她会比让她只身坐计程车安全。
“今天明伟请假去参加他哥哥的婚礼了,明天才会回来。”玮姨在一旁为难地说。
“不要紧,我打的好了,不会有事的。已经够给你们添麻烦了。”陈薇语落落大方地回答。
“不好,这样不安全。”我对她摇摇头:“我送你。”
她垂下眼帘,温声软语地轻轻道:“那就麻烦你了。”她对我的称呼已不知觉中从“您”变成了“你”。
送她到家后,我搀她上楼进了门。这是一间小巧的普通公寓,布置雅致清爽,可见主人有不俗的品位。
“用一点宵夜再走吗?”柔和的灯晕下,她静静看着我。
“今天已经太晚,我怕打搅你休息,还是改天吧。”我客气地回绝。
当我发动停在她公寓楼下的汽车时,抬头看见了她倚在窗前的身影。黑沉的静夜里,她站在一盏孤灯前,像一幅美丽而寂寞的画。
回家时已经是十一点。我走进客厅,玮姨正在灯下看书等我。
“您怎么还不睡?我不是说了不让您等我吗?”我扶住从沙发上起身的玮姨,有些无奈地说。
她摘下面上的花镜,含了一脸揶揄的笑看着我道:“我要审了你才睡。”
这时,一阵轻微的响动让我和玮姨同时回头。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楼上顺着楼梯朝我们急促地奔过来 - 居然是云深。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及地睡裙,赤着一双雪白的小脚,向我飞快地跑过来,一头黑丝缎般的长发飘散在脑后,整个人像朵在风里飘拽的柔软蓝色小花。
我怕她被睡裙绊倒,忙疾步迎上去。她扑到我怀里,双臂紧紧环住我的脖颈,小脸则死死埋在我胸前。
“云深你怎么了?”我惊异地问。
她不肯抬头,仍将我搂得死紧。
“这孩子今天不对劲儿。我晚饭时候就看出来了。她睡下之前我还问了她两次,可就是不肯说。我看她大概一直都没睡在等你。这孩子平时又乖又听话,从没像今天这么执拗过。一定是你惹了她。”玮姨在一旁言之凿凿,最后又悠悠地补了一句:“依我看,小动物可都有嗅出危险的本能。”
我无法,只得抱着云深回她房间。玮姨在后面跟着,一直走到云深房门口。
“玮姨,您先回房睡吧。”我对她说。
“不行。我还没审你。”玮姨一脸认真。
面对着同样执拗的一老一小,我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向玮姨求饶:“拜托,玮姨。您就别添乱了。我得先把这小执拗安顿好了。您明天再审我吧,除非您今晚真不让我睡了。”
玮姨叹了口气:“好吧。不过别弄得太晚,你们俩明天一个要上学,一个要上班。”
当她转身离开时,我听到一句极轻的绵软苏白:“这两个小冤家。”
云深松开手,让我把她塞回被窝里,但又从被子里伸出两只小手,攥住我襟前的衣服,一双乌亮莹润的大眼睛紧张而惴惴地看着我。
我一手盖在她拽在我胸前的两只小拳头上,另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和声问道:“云深是有话要告诉舅舅吗?现在没别人了,说吧。”
她长长的睫毛向下一沉,再怯怯地抬起来,深吸一口气,终于开了口:“靖平,陈老师好看吗?”
我一愣。让她沉默了半个下午,晚上又睡不着觉的问题就是这个吗?人真是奇怪,连稚嫩的孩子也不愿意自己在他人心中的地位受到威胁。
我看着她在灯下如初生新荷一样的小脸,轻轻用手抚上去,对她微笑着说:“对舅舅来说,你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她编贝样的牙齿咬住菱角般的下唇,笑意已在小脸上溢开,但转眼又像想起了什么,脸上又挂满了担忧:“但是你也跟她很好,是吗?”
她这孩子气的用语逗得我禁不住乐了,也拿陈薇语今天调侃她的话送她:“我跟她好是假好,跟你好才是真好。”
她终于放了心,开颜地笑了,看得我有片刻的失神。
我把她两只小手放好,将被子掖在她颌下,然后将被角拉过来,轻轻盖住她的耳朵 – 这是她睡觉时的习惯。
“赶紧睡。你明天要早起上学。今晚已经睡不够了。”说完我关上了床头柜上的小灯。
“靖平,”她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那你跟谁最好呢?”
静默一秒,我回答她:“我和你最好。”然后俯身在她额上安慰地一吻,起身走出去,轻轻带上她的房门。
我放轻脚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家里人应该都睡了,四周一片静怡。初秋的月光带着竹影和远处隐隐的虫鸣投射在走廊的木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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