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了多久,伴随着一阵脚步声,身后响起一个陌生的男声:“你是谁?”
我回过头,看见一名穿着工人裤的高大男子站在马栏外皱眉盯着我。他的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脚上的粗重皮靴上水渍斑斑。
我猜他可能是这里的饲养员,于是回答道:“我是卫赢枫的朋友。”
“赢枫的朋友?”他露出一丝惊讶,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心地咧嘴笑问:“你叫柔纤,对吗?”
这回轮到我惊讶了,难道他认识我?
“你是……?”我不确定地问道。
“我是赢枫的哥哥。初次见面,我是卫齐洛。”他脱下褐色的皮手套,向我伸出手。
我很快反应过来,眼前的男子就是卫晨枫大太太所生的孩子了,也就是卫赢枫同父异母的哥哥。怪不得我觉得他的脸有几分熟悉,只是赢枫的五官更为俊秀。
如果按正常的法律程序,他才应该是卫家的第一合法继承人。我想,他应该非常痛恨夺走他一切的乔湘赢和卫赢枫吧?
卫齐洛有着一张男子气的脸,深麦色的健康肤色,看得出他平常充足的运动量。他笑起来会露出一副洁白的牙齿,好像阳光一样明朗,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我和他握了握手,问他:“这么晚了,卫先生也来骑马?”
“我算是这座马场的半个拥有者兼管理员。今天心血来潮想帮我的几匹老伙计刷刷身,就留下来了。”他把手套夹在腋窝下,伸手拍了拍伊丽莎白的脖子,回答道。
我稍稍吃了一惊,没想到手段恨绝的乔湘赢,竟会愿意留下这个心腹大患在身边,而没有将他送走。
他似乎猜到我的想法,低头一笑,说道:“如果不是赢枫的坚持,或许我现在正在非洲和土著一起围着篝火跳舞了。”
他的坦然让我原本警戒起来的心情逐渐放松了一点,却不好开口询问更多。
“芮小姐,”他突然收起了笑意,认真地看着我,说道:“有一些事情我不知道赢枫有没有告诉你,可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当年,父亲去世后,我的二妈,也就是赢枫的亲生母亲,凭借着一份遗书为他取得了卫家的继承权,并将我和我母亲赶出了卫家。”
“赢枫和我从小关系就很好,他接受不了他母亲的做法,甚至一直觉得我们父亲的去世和她母亲有关。”
我震惊地僵直了身体。
卫赢枫怀疑乔湘赢有谋害卫晨枫的嫌疑?一个孩子竟会怀疑自己的亲生母亲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卫齐洛朝我点点头,继续说道:“赢枫很痛苦,从此不再过问卫家的一切。如果不是为了能让我留在卫家,他不会答应二妈的要求,留在香港。”
我的眼前浮现出卫赢枫浅笑的面容,到了这一刻,我才发觉,原来那笑容里竟有着淡淡的悲伤,而那双埋藏在眼镜后的棕色眼眸里其实深埋着浓烈的孤寂和痛苦。
“芮小姐,”卫齐洛缓缓开口,“赢枫是为了你才答应继承卫家的。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他爱你,所以他可以强迫自己忽略心中的无奈和挣扎。他爱你,甚过了他自己的自由。”
“我希望……”卫齐洛突然顿了顿,走到我身旁,轻声说出最后一句话:“我希望他为你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恳请你,从这一刻开始,认真地正视他对你的心。”
我垂下眼,沉默了。
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疯狂得毫无理由。
每个人都为了自己不被伤害而不得不去伤害别人,例如,卫赢枫之于我。
每个人都为了自己心中的追求而不顾一切,好比,我之于卫赢枫。
这个游戏的规则一早就被制定了,我无法放弃自己的计划,他也不愿意松开我的手,既然如此,我们就注定了在这伤害与被伤害、利用与被利用的游戏中兜兜转转,无法逃离。
直到其中一个人愿意放弃心中所求,或者另一个人被伤得体无完肤……
“哥,你怎么在这?”卫赢枫手捧着马鞍和马缰,大步向我们走来。
“今天留下来为这些小家伙们刷身,忘了时间。”卫齐洛再次露出了笑容,调笑道:“还好我留下来了,不然就见不到未来的弟媳了。”
卫赢枫将马鞍放在伊丽莎白背上,笑意直达眼底。
卫齐洛像个大哥哥似的在他肩上拍了拍,转向我,说道:“那你们玩吧。芮小姐,很高兴见到你,希望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我也是。”我礼貌地回答,目送他离去。
卫赢枫牵着伊丽莎白走出马厩,教我单脚踩在脚蹬上,然后扶我上马。
突然改变的视线高度,让我觉得恐惧,双手紧紧地握着缰绳,动也不敢动。
他熟练地一跃上马,坐在我身后,揽住我的腰,柔声安慰道:“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后,不会让你受伤的。”
语中的深意,我不敢去探究,只能点点头,任他将我护在怀中。
他轻扯马缰,两腿微一用力夹了夹马肚,伊丽莎白就缓缓地踏步向前。
“还会紧张吗?”他的声音近在耳边,气息吹拂在我的耳背上,引起一阵酥麻。
“好多了。”我回答道。
“身子放松一点,不然明天你会疼得起不了床的。”他的脸似乎又贴近了我几分。
“嗯……”我嘴上应道,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更加紧绷了。
他突然勒住缰绳,温热的唇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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