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
修长的手指掠过仪表盘上方的盒子,抽出一根烟来点燃,默默抽了一口,从车窗灌进来的风吹起他的头发,缠绕地发丝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刘野也不多话,车里尴尬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
好在路程不远,到的时候两个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刘野关上车门,随手敬了个礼,“谢了。”
车里的灯关了,看不清楚那人的动静,只有烟头的点点微光,低沉的声音酝酿了许久,“记住你欠我的。”
“一定。”
刘野了然,并没有再说什么,他刚一转身,车子就像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他啐了一声,“臭小子!”
这边季海棠躺在左青的臂弯里睡得异常香甜。
也许是白天玩得太累,睡着的时候表情特别的温顺乖巧,左青捎着她的额头,额角有一个小小的发旋,她顺着那纹路用指腹慢慢接压,耳边想着桑朵的碎碎含。
额前有发旋的孩子,比一般的孩子倔强。
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不自觉流露出依恋和不安。
她侧身躺好,母女俩并排躺着,天花板上贴了夜光的星星,关掉灯之后,就美得像夜空,季海棠极喜欢这间屋子,却碍着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谨守着雷池恭敬地喊她妈。
她一笑,很庆幸,自己20多年前的决定。
她跟简学辉,是再老套不过的故事。
那时候他们是同学,她漂亮有才华,他是学校里的活跃分子,两个人走在一起,几乎是大家公认的理所应当。
只是那时的自己,远没有女儿这般稳重自持,喜欢上了就飞蛾扑火地迎上去,结果就落得一身是伤。
简学辉空有一身抱负,却没有一个可以展示的平台,毕业的时候,程素伸来了橄榄枝,程氏的名声几乎就是平步青云的代称。
她并不以为意,还以为经历考验的爱情会更加牢固,可是,简学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程素,然后抱歉地跟她分手。
她那时太过自信,摔下来的时候觉得天都黑了,终日的以泪洗面,却挽不回结局。
最糟栏的是,那一夜荒唐,竟已珠胎暗结。
父母都是谨守礼教的人,几乎是二话不说就要跟她断绝关系,她走投无路,倒在福利院的门口,醒来时已经成了众多苦命人的一员。
对于这个小生命,不是没有挣扎过,她天性浪漫善良,即使那个男人负了她,她也不忍心这个生命从她手里消失。
怀孕的那段时间,异常艰辛,她没有工作,只能在福利院里做些简单的杂事,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脸上毫无血色,几次差点流产让她心惊胆战,幸好,女儿平安降生。
她早已断了跟简学辉的联系,陌生的医院里,她醒来的第一眼,就是要看女儿,却被告知不见了。
她发了疯地找,甚至连病床上的褥子都掀开来,歇斯底里地冲简学辉吼,那时他只是苦笑,这个孩子,留不得。
他的事业刚刚起步,他不希望别人拿一个私生女来说事,唯一的办法,就是送走她。
她因为精神不好,住了很久的院,出来的时候人都有些恍惚,善良的院长担心她,就让她留在福利院,从此,就是二十年。
左青接着胸口的位置,夜里辗转难眠的时候,那里会一抽一抽地痛,她展颜,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还好,都走过来了。
第112章 病情恶化
夜很静,月光悄悄透过窗帘照进来,一室的安宁温馨。
时间过得很快,左青安排了手术,就在下午。季海棠上午上完课,饭都来不及吃,就跑去医院,季知明被推进去做术前检查,桑朵握着她的手,一叠声地安慰着。
他的身体机能一直在退化,手也开始不听使唤,吃饭拿不稳筷子,有几次掉在被子上,茫然地用手去捡,季海棠别过脸,不忍看这一幕。
奶奶在她记事之前就已经不在了,她只隐隐记得一个模糊的影像,以及屋子里常年弥漫着的浓重的药味。
她抹掉眼泪,把头轻轻靠在桑朵的肩膀上,一遍遍地叫,“妈妈,妈妈……”
左青转开视线,眼眶里的红隐隐有扩大的趋势。
过了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手术室的门打开,季知明被推了出来。
她一个踉跄,腿嗑在坚硬的地板上,扑过去拦住,医生摘下口罩,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面无表情地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们过几个小时再进去吧,病人需要休息。”
季海棠盯着季知明昏迷的脸,心里暂时松了口气。
身上的疼痛顿时蔓延开来,膝盖上青紫一片,桑朵扶起她,关心地打量,“疼不疼?妈去给你擦点药酒。”
她抽了抽嘴角,脸色苍白地可怕,“不用了,过几天就下去了,妈,你也去休息吧,我下午上完课再过来。”
桑朵点点头,看了看一旁的左青,欲言又止。
左青会意,拎起自己的包,转向季海棠,“我等下有事,你自己回去小心。”
季海棠点点头,扶着拦扑的手微微收紧,几乎是荷在拦扑上慢慢蹭下去的。
膝盖处钻心地疼,像是被无限扩大了的,掩盖过心里漫天的哀伤。
她很明白季知明的病,可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有无力,看着最亲近的人离自己而去,却连一只手都伸不出去,只能任时间残忍地践踏着。
季海棠走后,左青敛了敛眉,走到桑朵身边,细长的高跟鞋踩在光亮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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