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上冰箱,换了拖鞋,再放进鞋柜的时候瞥了眼,发现那里,一直只有一红一蓝两双拖鞋,分夏冬两季,依次摆好。
蓝的那双,已经有些旧了,而红的还是崭新的,一眼看去,有种不搭调的凌乱美。
她低下头摆正,才把自己的鞋子放进去。
刚站起身,就听到卧室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抬眼,刘野一头乱发状况外地看着她。
她心里一暖,走过去,握着他的手,“怎么还在睡觉?”
“嗯。”
刘野眼神还**着,任她打理着一头的乱发,她找来剪刀,给他披上块白布,十分钟就剪了一个利落的寸头出来,刘野盯着镜子里的新造型,有些挣扎,“海棠,我是不是在做梦?”
还没等她开口,一双大手掩住了她的嘴,“别说,我怕你一开口,我就梦醒了。”
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像是等着主人疼爱的小狗,眼里波光嶙峋,熠熠的光芒像是要照亮她心底的黑暗。
季海棠揽过他,靠在自己怀里,微湿的黑发在她的毛衣上晕出一朵小花,渐渐散开,她叹口气,“我回来了,不是梦。”
刘野把脑袋往她衣服深处扎,涎着口水问:“那你还走吗?”
“嗯,当然走啊。”
“为什么?”某人作哀怨状,即便是片刻的温暖,他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来留住,他已经失去她了,他不在乎再用别的什么来换,她的如花笑靥。
季海棠推开他,避过不答,“去洗头吧。别把碎头发都弄到衣服上了。”
他不情愿地起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高大的身躯碰到洗手间的磨砂玻璃,发出重重的响声。
季海棠“扑哧”一声笑得开怀,手里还捏着剪刀,那上面沾着他的碎发,就如同刚才她手的触感,柔软干净。
刘野草草地洗了头,眼底青色一片,胡茬隐隐冒出来,看起来沧桑了不少,她看到他打开的电脑屏幕,一行行代码,黑底白字,看得她眼花撩乱,但还是隐隐分辨得出些许。
“你在写新游戏?”
刘野擦擦头发,在她身边坐下,手指敲了几下,点了保存键,“嗯,快要过年了,总要有新产品上市,还记得吗?那是专门为你设计的。”
季海棠这才记起,当时经理介绍的时候,提起过,只是她当时心不在焉,并没有放在心上,隐约记得是两三年前发行的。
“你当时,怎么想到写游戏软件的?”
她换了个安全的话题,掩去自己的无知。
“唔,就你走后吧,我妈把我关起来,没办法,只能寄相思于代码,没想到惊世骇俗了一把。”
上市没多久,就被抢购一空,网上出了无数的盗版,一时间跟风不断,刘野确实接着be,重新燃了斗志。
现在的他,已经没人可以左右,就连一个小小的婚约,也能轻松搞定。
想到这里,他抱着季海棠,“老婆,我真的跟她不熟的,她不过是左阿姨介绍的,说是好歹可以刺激刺激你,我看她很有把握,才同意了的。”
季海棠眉毛一挑,从他怀里翻出来,杏眸微眯,“你确定?”
已经决定按受了这一段苦难,却没想到到头来竟然只是一场乌龙,更为可笑的是,始作佣者竟是她的妈妈,这让她情何以堪。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刘野又扔下一记重磅炸弹,“那天,给你下药的,是谭阿姨,她跟左阿姨,是多年同窗,这个,你也不知道吧?”
季海棠的眉毛拧着,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啊?
像是为了映衬她此刻抓狂的心情似的,遥远的大洋彼岸,不顾时差的jack小朋友也发来贺电,“姐,我找到真爱了,祝福我吧。”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质问,“你别忘了,你、还、是、我、男、朋、友!”
jack“咯咯”地笑,“矮油,姐,你别这么老土好不好,再说你也有第二春了,大家互不打扰咯,代我向姐夫问好啊——”
“嘟嘟”的忙音,季海棠收起电话,对jack乱糟的中文水平视而不见。
刘野耳朵拉得好长,却只听到磨牙的声音。
第二天。
邪恶的第二天,刘野拉开被子,却只看到空空的床板,“啊”一声凄厉的叫喊划破清晨和谐的阳光。
万里高空的季海棠打了个喷嚏,随即贼贼地笑了。
谭君凑过来,一脸不屑,“多大人了,又玩失踪!”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季海棠心情很好,呼吸着自由空气的感觉,很让人留恋。
可是——两个月后,某家医院里,季海棠哀怨的声音惹得隔壁婴儿房里哭声一片。
地球的另一端,刘野挂上电话,为新的游戏软件命名为——hss。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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