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场短暂而多变的战役,从一开始到最后战况不断变化著,充满了刺耳的枪声和痛苦的悲鸣。墙上的画被打出一个个小孔,优美的雕像被弹雨打的七零八落。一颗子弹从他耳边划过,嵌进身后的栏杆,在平滑的木头上留下深深的伤痕。他不时的听见有人倒下的声音,而他们的部队正一点一点的逼退来袭的敌人,重新取回被占领的地盘。
他晚点会去关心死伤的人数,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波特兰。那个混蛋一定在这附近,他们必须抓到他。如果这次让他逃走了,在这麼广大的世界里他们哪找的到他?他会成为他们日常生活中潜在的危险,所以一定要在这里斩草除根。
丢下弹夹空了的来、福枪,他从腰间的皮套拔出左轮手、枪,在扣动板机的瞬间感受到后座力的反弹。多年以来他一直是以不杀人为前提来开枪,但现在他却要破例了。他看见一个灰发的上尉被子弹击中—不是肩膀,而是胸口—并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摊倒,不禁紧咬著牙,克制著胸口的难受。战争里永远都有死伤,认为他们全部人都能全身而退是愚蠢的,但毫无意义的伤亡仍让他感到悲伤难过。
终於,在感觉起来像是好几个小时但多半只有几分钟之后,战事的走向已经完全倾向他们这一边。没有人发出命令,不过他们的敌人全都知道他们已经输了。有些人丢下他们的枪,跪在地上举起双手投降;其他人转身逃跑,蹒跚的跨过倒在地上的身体冲向门外。
罗伊小声的咒骂著,不敢置信的摇摇头,在混乱之中搜寻波特兰的身影。难道他已经丢下部下逃跑了吗?每场战争中最糟的时候就是结束的时候。人们想要活命,一切变得杂乱无章,搞不好还会在恐惧中不分敌我的开枪。求生本能盖过逻辑和冷静,原始的本性取代理智。罗伊长叹一声,准备开始收拾善后。
1462楼
‘把受伤的带到格雷西亚那里去,’罗伊命令道,声音清楚的传递到走廊的末端。’解除俘虏的武装,让他们明白现在的情况。有空的人去巡视房子,确定所有的房间都已经空了。我们可不希望因为敌人的偷袭而失去几条人命。’
他咬紧牙关,无视额头剧烈的头痛走到门口,小心的审视著无人的庭院。他可以明白的看见一切都结束了,可是他为什麼还是没办法放松?有什麼不对劲,有什麼潜伏的威胁。脑海被挥之不去的担忧占据,他开口说道。’哈伯克,你和你的人跟著我,我们必须确认四周的安全。’
‘准将!’
法尔曼的声音让他转头面向阶梯顶端,而在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时他的心像铅块一样沉重。他的双眼流露著紧张,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直线。’我找过楼上了,可是自从他们在城墙那里后就没人见过他们。’
一颗冰冷的汗珠落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开始变得不平稳,恐惧再一次窜升并将他淹没。不是面对战斗时的那种纯粹的惧意,而是和哈伯克与爱德在中央司令部里时相同的那种潜藏的不安。它紧紧缠绕著他的心,侵入他的身体,好像某种隐伏的疾病一样夺走他所有的力量。逻辑蒙上一层浓雾,而他只能不可置信的眨眨眼,强迫自己的脑筋重新运转。
‘去检查屋子里的每一个房间,’他开口说道,嘴唇乾燥异常,清了清喉咙试图让自己沙哑的声音回复正常。’他们很有可能有回到里面来。分成几队分头行动,把伤者抬进去然后向我通报死亡人数。任何受过医疗训练的人都去帮忙格雷西亚照顾伤者。’举起手把汗水从脸上抹去,他的另一只手仍然紧握著枪。他放松手臂的肌r_ou_,让枪口指著地面,努力不让自己沉溺在高涨的恐慌里。’叫所有人注意爱德,阿尔和温莉的行踪。我们会顺便在外面找找看他们的。’
他向哈伯克急促的打个手势,大步走出房子,双腿沉重的不像是自己的。惊慌是个难以掌控的情绪,在罗伊试图摆出平日的面具时他的内心哭号著,头脑一片空白。爱德失踪了。他没有像他所保证的在屋子里和罗伊碰头。为什麼他没有早点发现?他为什麼要说服自己爱德只不过是在别的房间里?在这一切之后,他怎麼还会笨到把爱德的安全当作理所当然的事情?
人们在他走上车道时和他擦肩而过,急著回到房子里。他绕过躺在地上的炮弹,不自觉的扫视著四周。他过去所受的训练c,ao纵著失去感觉的身体,本能的观察著周围的动静,脑海里却充斥著慌急、担忧、和自我厌恶。
爱德也许就在一楼的某处,他试著说服自己。他对鍊金术的了解足以让他安全的通过罗伊的鍊成阵。法尔曼还没有时间去查看楼下的房间。又或者发生爆炸的时候他人在外面,安全的待在屋子后头。他随时都可能从哪里跳出来,和往常一样对他大吼大叫。
罗伊吞了口口水,渴望去相信自己的说法并驱逐脑海中那些噩梦般的画面:受伤…死亡…消逝…
他的目光被地上的一句尸体吸引,金发在晨曦的微光里闪耀著,而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作响。那一瞬间他几乎被恐惧蒙蔽了双眼,不过他总算在几次不稳的呼吸后看清眼前的景象。那个人穿著一身军服,而且两只完整的手以怪异的角度瘫软在地上。不是爱德;或许是某人的儿子、兄弟、情人,但不是爱德。
‘准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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