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方医生可不是方敏,正好是方敏那位喜欢把棘手病患丢给方敏的亲戚。与方敏同姓方的一位远房姑妈,叫方春云。
方春云以前,很久以前,是在县城医院里工作,和华妙冰一样下过乡。沈佳音,就是她接生出来的。因此,华妙冰对方春云算得上一点点熟悉,毕竟是之前自己生孩子的产科医生。
找到方春云是由于,华妙冰现在手里,能算得上认识的县里人,因着许多与沈奶奶有牵扯不断的关系,她也不敢主动联系。倒是这方春云,和她一样,是离开了县城,在北京里另立门户,与县里的人几乎是没有什么来往了。但是,华妙冰想,方春云对于以前的事情不一定都忘了。于是想方设法想在方春云嘴巴里再打探打探。再说,方春云不是以前正好在她丈夫出事的那家医院工作吗?虽然方春云都没有治过她丈夫。
“坐吧,方医生。”华妙冰招来服务生,问,“方医生想喝点什么?”
解开围脖上的毛巾,方春云斯斯文文道:“随便随便,只要不是能让我睡觉的东西。你知道,我等会儿还要上班。这是瞅了个空出来。”
华妙冰听到这话,像是抱歉地说:“听说你那里病人很多,我这都耽误到你工作了。”
“北京城里,妙冰,我是和你说实话,最不会倒下的企业和单位就是医院了。哪家医院不是人满为患的。生孩子的特别多。”
华妙冰静静地微笑听她发牢骚。
自己儿子也是大夫,北京什么情况她会不知道。所以,方春云说的这些话她都明白。一半实情,一半有些卖弄的成分。她都可以理解。老朋友见面了,如果说自己过的不好,不是被人瞧不起吗。
这话说的多了,口都有些干了。方春云喝了口水解解渴,问她:“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方医生,不知道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发生在我们县里的事情,你能记不记得?”华妙冰说。
“二十多年前?”方春云似乎有一点点惊讶,继而拧了拧眉头说,“你得具体说说是什么事,我看我能不能记得。这些事太久远,很难说。”
见对方没有一口拒绝,华妙冰提起了胆子,问道:“那时候你们单位,有没有和药厂合作,做什么临床药物试验?”
“你说这事啊。”方春云好像对她神秘兮兮的态度感到好笑,捧着杯子说,“是有。”
两个字直接地告诉了华妙冰肯定的答案。
华妙冰反而怔了。没想事实真相那么清楚而简单。
“你确定?”
“怎么可能没有。你搞科研的。对了,我不知道你现在还搞不搞科研。如果搞过科研就知道,东西要真正运用之前都要做实验的。医学没有例外。只是以前管的松,现在管的严。以前,什么人都可以做这个实验,只要上面领导批了。现在也要领导批,但不同在于有很多人监督,不像以前那样随意了。”
这话说的在理,让华妙冰一句话吭不出来。难道只能说她老公倒霉在活在那个年代而不是现在这个年代?
“如果说实验害死了人呢?”
“这不太可能吧。因为能用到临床实验的药,一般毒性都经过动物实验了,能害死人的机率太小了。后遗症并发症的副作用倒是可能有。”
“副作用不算害死人吗?”
“当然不算了。这个病人应该会签一份知情同意书,写的清楚明白的条款。除非那同意书不是病人知情下签的。”
华妙冰想来想去,自己老公有可能自己签这样一份同意书吗?不可能!当时她后来知道的是老公自己都昏迷了。那谁给签的?
谁签就是谁要害她老公的命。
“说不好,可能是医院和药商勾结。那个年代,药商给代签的都说不定。”方春云提供了这样一条线索。
华妙冰认为这条线索可靠性很强。因为方春云是那个医院的人,理应知道那点内情。
“对了,你现在在农科院工作?”方春云问起她近况,“我在电话里听你说的不清楚。”
“是的。”如果不说自己混的好,方春云不一定愿意接受她的邀请出来和她会面。
“农科院要下乡调研吧?”
“是的。”华妙冰突然心里起了一丝警惕。
方春云摆摆手笑道:“我这是刚好听个老同学说,说起我们那县,要发展龙头产业,不污染环境的,首先是要发展绿色农业经济。要和农科院搞合作项目。因为刚好我们那县某位大学生企业家,跑北京来扩展业务了。”
这是唐向东受到文化局邀请,到了北京,由文化局当中间人,在弘扬地方文化同时,牵连农科院一块,搞科研合作经济。首批注资地方科研的条件正在谈。要农科院派人到地方科研所做产业技术支持,单位里面考虑到华妙冰以前是当地的人,打算让华妙冰出马。
华妙冰考虑到借机返乡,同意了单位里面的决定。为此,冯四海却很不赞同。夫妻两人搞得一些僵。冯四海总担心她回去后会不会生出其它事来,或是怕她想起她前夫。
“是有这回事。”既然对方都把消息说的很全面,华妙冰没必要否认。
最后,两人分开的时候,方春云向她握着手说:“妙冰,回去地方上要小心一些。我们那地方,现在混杂,什么人都有,听说领导都又换了。”
“我知道了。”华妙冰感谢她。
方春云看着她先坐上车走,才穿过街道,走回自己工作的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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