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维斯站在人群里,和帝国的二皇子站在一起,派翠克没有发话,只是盯着前方热闹无比地贵族们小声地叹了一口气。他环顾四周找了一圈有没有自己幼弟米契尔的影子,确认不在以后才和自己的骑士一同等待起戴蒙的到来。
不出他所料,这一次戴蒙再一次姗姗来迟,但并不是和上次一样放了女王的鸽子。那个金发的魔法师推开这座小殿的大门,紫金色的光芒骤然在那巨大的雕像上方闪烁起来,光斑流转,那跪地的巨人的衣摆似乎都动了动。贵族们对刚刚那耀眼的光芒赞叹不已,戴蒙上前,目光却没有落在正中央的女王身上。
他注视着那座巨大的雕像,黑曜石的雕刻下,只知道这一位东方周氏无比虔诚的低着头。对方左手握剑,右手持杖,无声地跪在这个小小地宫殿里,迎接着一代又一代沃尔布加家族的成员。
戴蒙终于意识到沃尔什那天在地下层对自己说的那个故事中,可能隐含着的意思。
初代大帝等待着他的奠基人回来,但是倔强地一辈子没有召唤周氏,所以他们错过了。
可是他不想错过,他已经犯了错,失去了周思泽,他不能像初代大帝那样失去了以后不去挽回。
他看向女王,这个帝国的女主人笑了,对方伸出手,戴蒙主动亲吻了她的手背。女王低着头看着她的孩子,小声地说。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不是吗?”
“我是来做出选择的。”
“那就好。”
十位法圣半环绕着女王,其中两位手中分别捧着一柄长剑还有权杖,法圣们站在女王身后。钟声敲响十二下,女王抬起头,阳光刚好穿透玻璃撒在了雕像上,整个黑曜石雕刻的石像顿时变成了金色,罗萨琳德清了清嗓子。
“说出你的名字吧。”
戴蒙抬起头,注视着这个女人,回答到:“戴蒙·康普顿。”
全场响起微不可闻地抽气声,派翠克摇着头在人群中无声地笑了,戴蒙直起身子盯着女王:“我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姓沃尔布加。”
“那你就没有开启地下层那个法阵的资格。”
“我会重新建造一个,而不是在你的眼皮底下召唤他,我绝对不会再一次让他处于危险之中。”
罗萨琳德愣了一下,突然笑了,不知为何戴蒙深深地记住了那个笑容。女王什么也没有说,点了点头,反而默认了戴蒙的态度,她伸出手,身边的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法圣上前一步,恭敬地将长剑递给了她,女王举着剑,仔细观察着剑身那华丽的花纹:
“来自卢德斯王国的戴蒙·康普顿子爵,今r,i你将在怡莱皇室成员及所有贵族的见证下,于怡莱的魔法奠基人雕像下做出自己的选择。”她放下剑,盯着魔法师翡翠般的眸子:“从此以后你将身负卢德斯子爵名号,忠诚于怡莱皇室,你将被怡莱帝国国土以内魔法与土地的神圣契约永远承认,但不经皇室许可永远不能踏出这片土地一步。若你生,则为怡莱之剑,若你死,你的灵魂则从这片领土抵达亡灵的彼岸。”
戴蒙直视罗萨琳德的眼睛,没有退却。
女王高举长剑,将剑身轻轻放在对方的肩膀上。
“跪地之人,右手持剑,左手持杖。你选择什么?”
全场寂静,那个金发魔法师注视着自己的生母,终于在那座巨大的雕像前单膝跪下。他凝视着前方,不知看的是女王还是雕像,戴蒙开口。
“我选择持杖。”
罗萨琳德笑了,派翠克叹了一口气,艾维斯越过人群看着那个魔法师,巨大的钟声在怡莱皇城上方回荡。魔法历1369年的年初,在那个连新叶都没有长出来的时间里,怡莱女王罗萨琳德的私生子戴蒙·康普顿在雕像下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没有更改自己的姓氏,进而无缘皇位之争,他选择了持杖,进而怡莱二皇子派翠克成为了唯一的皇室持剑者。
皇室沃尔布加家族只剩下长女克里斯多和年幼的幼子米契尔没有做出选择,但大局已定,这一场有关怡莱皇位的斗争终于度过了白热期,热度逐渐消退而去。
坐出选择的那一天晚上,这位子爵坐在亚当斯家族的顶楼,这里是整个皇城的最高端,他坐在那里,无声地等待着,但是没有人出现在他的身后。
“我今天清晨时分从我们的房间出发,去了南方魔法学院,去了图书馆,去了你上次离开的小巷,去了那个喷泉,去了你最喜欢逛的那条街。”
这个金发魔法师坐在那里一个人说给自己听:“可是这一次你没有出现,我都要去做出选择了啊,周思泽,这一次你怎么没有出现呢?”
那个他不愿意面对的事实一直在他的心底,戴蒙永远记得自己和周思泽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他闭上眼,眼泪顺着面颊流下。
“那就用死亡来证明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是这一天的终结时分,太阳缓缓沉下,温度一点点的消失,戴蒙终于在这个时分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个他所爱慕的、敬佩的、想要获得的、伤害了的周思泽,其实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他忘记了,他故意忽视了,他不断地索取,不断地提出自己任性的要求,不断地等待周思泽来到自己的身边,不断地伤害对方,不是因为周思泽总是妥协。
而是因为他爱我。
而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包容自己的人,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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