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开始从花店里买玫瑰和其他香味浓郁的花朵,大把大把的,花店店员让我签收时候我还带了点茫然。倒不知道他要追求哪个姑娘,花了这样的大手笔。
然而他回来后,却把堆满自己房间的花朵纷纷拿出来,买了不少花瓶,一个个的沿着墙壁的边沿排开,然后一路都插上鲜花。我开始还只是不解。他买了这样多的花,但并不送人,反而每天都让花店送同样多的花束回来。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可以依靠不同的香味来分辨路段和房间,才知道他做一切不过是为了让我更好的在房间里行进摸索。玫瑰味道的是通向卫生间的路,百合味道的是书房,而在厨房里,他摆放了好几盆薄荷,冲淡了那种油烟味,既提神又清新。
这种默不声张的体贴让我觉得感动但又有点微妙的退缩。金木有时候会在阳台浇花,他总是寡言,也不会打扰这种宁静的氛围而来和我搭话,甚至脚步都轻轻的,但却像优雅的猫,带了点狡黠,你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或许是一个完美的起跳,或许只是个趴倒。他像一个安静的捕手。
而带了这种注意之后,我也才留意到原先未曾关注的东西。即便他沉默着,但却总有一束目光围绕着我。当我安静坐着时候,默默地注视着,而当我站起来扶着墙壁行走时候,它会变得更加热烈般的追逐在我身后。但我也并不肯定,因为这些日子阳光也盛了,我的眼睛对于光与影总还是迟钝的。何况金木也善良温顺到让人不觉得共处一室而突兀。
大约后来我疑惑地转头的次数多了,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确实有在看你。”
他这样大方承认,我倒不知道该如何接应了。好在他之后的解释让我松了口气。
“我最近要写的小说里女主角也是经历了突然的眼盲,所以我想从你身上找寻点灵感,所以我照顾你也是有私心的。”
然而他这番话后,我却反而对他心无芥蒂了。因为有私人才显得是正常的,毫无所图的如此照顾一个眼盲的人,倒反而让我不安。而知道了金木需要创作素材,作为报答,我也愿意常常和他交流关于眼睛的感受,只是闭口不谈导致我眼盲的原因。
“其实也并不是完全看不见,有时候也有模糊的人影,但有时候却只剩下光感,只能感受亮度的不同,没有影像。另外其他感觉倒确实会敏锐一点,但总体我并非先天就眼盲,所以所谓的敏锐也只是较之于原先的迟钝而言的,触觉听觉也并没有被补偿一般的提高。”说完,我就摊开手掌,“你看,我算个连眼盲都半路出家的人,也只是靠着一路摸索才对外界稍微有点感应和头绪,并没有小说里那样的神奇才能。”
我的手掌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和摩擦,眼睛看不到之后,多数时间便是靠着这双手的摸索才能行走。我很反感拐杖,那敲击地面的声音让我觉得憎恶,所以宁可用手探寻,也不愿意真正像个盲人一般用拐杖,那让我觉得我这辈子眼睛都好不了了。我还是拒绝接受这个身份。
金木看到我的手似乎情绪波动很大,他轻轻把我的手掌翻过来覆过去的查看,仿佛抚摸般的掠过我新近添加的一个伤口,我疼的反射性把手一缩,他才觉得失态般的放了手:“对不起,我只是好奇。”
我表示不介意地摇了摇头。
“你有想过接下来要学什么手艺么?”金木说这话时候带了点局促,几乎立刻的,他就加了一句,“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很想调查下你们的心理状态,关于落差的调试,是不是会马上想着积极的融入社会。”
我知道他所说的,这确实对我也是个问题,在眼睛没有瞎之前,我可以靠着厨艺过活,可现在的我,却是连碰厨具都有危险的盲人。我也没法靠着别人生活一辈子,不然也没有从曾轩那里逃出来的必要性。度过这个缓冲器,等彻底适应了黑暗里的生活,我必须重新振作起来,找到我能做的活,养活自己。即便我多么不愿意也不相信自己一辈子会眼盲,但人总生活在当前。
金木等我沉思了片刻,才哑着喉咙提了意,他说他可以帮忙找份合适的工作给我,他虽然从事写作,但因为取材的缘故,认识的人确实相当多的,我点了头表示感激。
中午吃饭后本是闲暇的,金木本打算带我去一次附近的超市,却不料洗好碗,便来了不速之客。中气十足地把门拍的大响:“何草草!草草!你在么?”
金木似乎比我还紧张,他飞快地起身去开了门,我只能听到门口方向传来一声惊愕的大叫:“隔!……隔壁的胖妞你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我终于认出这声音该是宋铭成的,他倒是一如既往的活力十足,语气里带了欣喜,我却不大愿意见他。毕竟让我想起宋铭元。我如今已经不怨恨他了,但只觉得自己和他互相伤害过,实在并不适合在一起。这一年我太疲惫了,疲惫到无力风花雪月,激烈的感情于我倒是身体无法负荷般的,只求一段平白无奇的人生了。
宋铭成进门后显然对我这种态度有所知觉,倒是干笑着:“哈哈哈,好久不见啊,草草,我就过来看看你,之前听说你的事情了,也很意外,这是我给你的水果。”
金木把门关上,淡淡地对宋铭成说了句:“放那边吧。”
他的声音此刻倒不是低哑了,而是仿佛感冒般的闷沉,就如钝物击打在棉花里。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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