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琢磨着,这爷小都爆脾气。
许鸣揉着脑门儿,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一旁的许妈笑笑地揽过他,边走边说:“儿子,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想当年你爸追我的时候,迂回前进呐,曲线救国呐——”
目光追随着母子俩的背影,声音渐行渐远,远处,依稀可见,一双影子分分合合,某个影子似乎亟于脱离另一个,最终,融入夜色里,泯灭在她的视线中。
深冬的寒风乍起,足以穿透骨髓,她不禁缩了缩脖子,将自己藏进宽大的羽绒衣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她又开始想念某个温暖的怀抱,转瞬,又狠狠地鄙视自己,曾经捧你上天的人,一昔之间,便能推你入地狱,还有什么温暖,又能真正到达心底。
等她再回首时,身边只剩下一个顾灏南,他像一尊冷硬的雕塑,立在寒风萧瑟中,挺拔而肃杀。
逆着光,她大胆望进他幽暗的眸底,“小舅——”她知道她不该唤他,她终是忍不住,又或许此刻,冷风挟着脆弱,席卷而来,她只是想问问他,他爱她么,又或者,他爱过她么?
横亘在两人之间地,仅仅只是一瞬间,他悍然拥她入怀,握着她柔软的身体,想将她揉碎,嵌进骨血,她唤他,用那样受伤的眼神,以他熟悉地,像是不经意间,微带些撒娇的方式,那一刻,顾灏南的冷静,坍塌得猝不及防。
埋在他的胸怀,她默默流泪,他爱她么?她终究是没问出口,事实是,当权势和她冲突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将她推进了权势的漩涡,她又何苦自欺欺人,他爱的,是自己罢。
这样想着,她安然地阖上双眼,人人都爱自己,无可厚非。
“你恨我么?”他在她头顶,闷闷地问。
她轻微一怔,有些猝不及防,像是被人抢了台词,只是,爱变成了恨。
她沉默,恨么,原来爱他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她再也提不起力气去恨。
何其渺小如她,一开始,就不该贪念太多。
他拥紧她,拥得他骨骼生疼,“恨我也不会放手。”他似乎误解了她的默然,却又毫不在意她的答案,好似他一早便笃定,他不会放手。
她冷笑,世上安有两全法,不负江山不负卿。
寒风中,他们用生命拥抱。
四十八,踌躇
午夜时分,两人回到公寓,一场以联姻为前提的相亲,终于落下帷幕,其间暗流汹涌,也终归于平静,平静过后是疲累至极。
进了门,顾小北一径朝卧室方向去了,行至近床沾床便睡,好似全不在意,屋里还有一个顾灏南。
顾灏南也不扰她,没开灯,缓步踱入卧室,行至床橼,稍微顿了顿即掠过她,步向北面的阳台,他习惯性地掏出烟盒,风很大,掠过耳边有呼呼声,反复点了几次,才终于燃了,他略吸了两口,藉着风势,很快,火苗旺盛起来。
他蹙了蹙眉,目光落到指间,猩红一点一点燎延,烟灰积了半指节长,恍惚间,卷入风中,转瞬而逝。
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又兜转回原点,除开剑拔弩张,便惟余沉默了。
从什么时候起,他时常嘲笑自己,本以为早已僵化的心,不经意间,总会回溯至,那个一路向北的清晨,莫名悸动。
无须回首,那个璀璨过松江晚景的顾小北,那个在他身下低泣绽放的顾小北,那个并不柔弱会偶尔流露小女儿娇态的顾小北,已然融入生活中每一处细微,像呼吸一样自然,简单却离不开。
他的步子很宽,她常常要小跑着才追得上,此刻,与阔步极不相称是,落地却十分轻,甚至是轻到不可闻。
顾小北半睁开眼睛,身心俱疲,辗转却不能成眠,透过纱窗,夜色凝重下,背影孤清,遗世独立,那样宽阔的背,曾几何时,顾小北竟试着依附,梦在一夕之间被迫醒来,波及至今,仍是恍恍惚惚,如步履云端。
这样想着,意识渐渐模糊,不知是什么时候,昏沉睡去。
等到意识再度苏醒,窗外的天,已然透出些晨曦的微白,脚下有些异样的感触,她仔细感觉,原来是睽违以久的温热,入冬以来,她早已习惯清晨醒来,手脚寒凉,她缩进被窝里,取出足底那只塑料瓶。
她没有用暖水袋的习惯,公寓里自然没有配备,此时,她坐直身子,看着手上,被热水烫得扭曲变形的塑料瓶,怔怔地出神,有些温暖,原来竟像是毒品,仅一次便会上瘾,蚀透骨髓,无可救药。
她有早课,稍微装点妥当,早早地就出了门,如今是7:20,时间还充裕得很,餐厅里人很少,她选了个靠窗的,光线十分充足的位置,悠闲地吃着早餐,胃口不怎么好,挑挑拣拣,一手漫不经心地掏出手机,瞥见发黑的屏幕,才记起,昨晚回到公寓就没电了,从包里摸出备用电池,换上,开机,杏眸瞪得老圆,竟有三十多个未接,来电显示是清一色的“鸣子”,还未回过神来,又是一阵剧烈的振动,由手上传来,振得她一激灵,闭着眼也知道是谁了。
按下通话键,她即很有先见之明地,将电话搁到离耳朵老远,果不其然,“顾小北,我限你在三秒钟内出现在我面前。”震耳欲聋。
“我,那个——”她还不及解释,人已经空降在她对座,她小心翼翼地挂了电话,对面那个男人铁青着脸,半天没句话,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绝对是三雨欲来之前兆,她软下声气唯诺道:“那个,两秒,我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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