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刚坐在妆凳上梳发,便传来通传声,“王爷到。”灵眉等急忙起身,蹲身行礼,在将将进屋的云来看来,佳人那洁白的裙摆铺开,便如一朵水面上盛开的白莲。
“起来吧。”
叶灵眉抬起头,淮西王的脸在逆光里总是显得很威严,她站起身,曼曼问道,“王爷缘何这时候来了?”
淮西王道,“孤方才小憩梦到你,便来一望。”
他是平淡说出,但其中的缱倦之情,霎时间这本就暗香浮动的屋子仿佛一片情海,那些个侍女们皆暗低下头,一片静悄悄。
灵眉站在原处,双手执握在胸前,怔怔然间,淮西王已到面前,她脸上有方才残睡的晕红,这朵红显然取悦了他,满意的找到袖子里的一只小手,牵着一同向外走,灵眉另只手一直扪在心上,梦见他,醒来亦能见到他,她是愿意醒来,还是继续留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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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几名侍女来到郁鸯轩,被藕荷引到内室,刚进门就见到王爷牵着少史的手从纱幔里走出来,侍女们连忙行礼,一个资历最深的上前道,“奴婢们奉贵管事之命,将少史的衣裙送来。”原来后日即是中秋,王府宴请金陵诸贵,一早即定下欲携灵眉出席,便着贵管事依旧请来裁云居的刘七娘,赶制了几件衣裙。
这侍女说完,便侧过身,身后两名年轻点儿的上前,裙子叠的齐齐整整,捧在侍女们手上,虽看不出样式,然只那衣料上隐隐流动的光,便知是何等的精致。
灵眉却微蹙起眉,转身向着云来,“妾不想去。”仰起小脸,补充着说道,“妾出自低微,尚未学习礼仪,没有见过大的场面,实不想赴宴。”
“少史既然已进我王府之门,便是无比尊贵的贵夫人,一言一行皆关于王府颜面,即使在内室,方才那样的话也不要说了。”
灵眉话音未落,便传来一道严淡的声音,压住话尾。是贵管事,她刚刚踏入房内,听到灵眉所言,出言相责,又转向淮西王行礼,“老奴身为内事主管,有督导夫人们的职责,不知是否贴切。”
灵眉的手还握在云来手里,她抽出来敛首福身,“妾知道错了。”从贵管事角度来看,王爷威严挺拔,那小娇子却宽衣盈盈,黑发如墨,果听他缓缓对她道,“孤还有事,礼仪与衣饰之事,可与贵管事商议。”
灵眉等恭送了云来,一回头,贵管事端严肃持的站在那里,鬓发与服饰简洁优雅,脊背陡直,那双淡漠的眼睛正打量自己,她霎时想到自己的衣饰散漫,果然那贵氏冷冷看着她,“请少史先行梳妆。”
中秋夜。王府别苑的德庆殿亮如白昼。从远看去,暗夜里那一处,古朴的宫殿仿佛一个刚刚揭开的宝石匣子,华美的光从殿门和窗中透出,丝丝缕缕,交汇融入进夜空,庄严又神秘。
殿内贵客云集,有金陵城内第一等的官员,第一等的将官,第一等的富豪,第一等的骚客,他们携带着家眷,那些个女眷们皆除去了纱帽,露出一张张施了脂粉的妙颜,不仅如此,虽天气渐凉,她们的衣衫却薄,粉光莹莹的颈项胸口袒露出来,上面一串串宝石,还有头顶的明珠金钗,在明亮的灯光下流彩熠熠。
每个人都是愉快的,特别是那些女眷中的韶龄少妇、少女们,叽叽咯咯的交颈软语娇笑,或是与哪家fēng_liú的儿郎眉目传情,更多的却是在翘首企盼,今日宴会,不仅能见到那位丰神俊朗的王爷,更听说他还要带着他那个新晋的少史一道出席,传说中fēng_liú的小娘子,究竟该要美成什么样儿?
忽的一声长鸣,原是正时已到,主座旁边号角奏报,六名身着绛紫色礼服的号手齐齐吹起长号,又高又沉的声音兀的这么响起,众人皆一静,听那号声在十多米高的大殿内盘旋回荡,方才的轻松快意被旋旋压下,于心皆自然而然生出一种对高门王权的敬畏与庄重。
号声止,礼官引众人起身,淮西王于一侧走上主座,他穿的是亲王礼服,黑色的广袖大袍,腰束宽带,金色与红色的边纹交织,加上其自身高峻挺拔的身姿,于上长立,众人不消抬头,便感到一股逼人的贵气。
胆大的女子,已偷偷将眼上瞄,生出欣赏想往的神色,淮西王琅琅的声音道,“今日中秋之夜,孤不敬,敢扰诸位家圆之美,愿与众位举城共欢,同赏皓月,庆家、国两团圆。”
毕竟是宴会,淮西王的声音甚是和煦,大殿内气氛顿时一缓,众人熙熙攘攘,敛手致谢,“吾等谢王爷,参加盛宴,不胜荣幸。”
云云。
而后纷纷抬头,却见一名女子,半垂臻首,缓缓行至淮西王身后,她身上浅橘色的披纱长长的垂拖在地上,两名匀净如明珠的侍女亦步亦趋,行进间仿佛一张流动的画卷。
女子行至淮西王侧后方停下,转过身。她转身的时候众人不禁一停,有心急的已忍不住引颈相望,只恨那金晃晃的头饰垂挡在额前,脸孔又一直半垂着——呔,呔!端的分明是一个美人,却怎生也看不清楚,怎不让人感到难搔之心痒!
淮西王微微往后一顾,侍婢们会意,上前扶灵眉坐下,那小娘儿跪坐下去,便静静的没了声响。这边厢淮西王亦入座,众宾客的人亦步亦趋,纷纷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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