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英倒是显得很放松,他又好玩似的把时郁枫的红片墨镜戴上,压得低低的,露出那双乌溜溜的眼,不避讳什么,也不解释什么,还是和他牵着一只手。
“烤虾在最靠里头呢,”他拉着时郁枫错身钻过一个排椰蓉冰激凌的长队,“想先吃点凉的甜的吗?”
这话说得太像哄人了,时郁枫跟得不怎么积极,捏了捏鼻梁,“……我又不是小孩子。”
霍英哈哈大笑,“是我想吃了!”
他拽着时郁枫径直往churros的队伍赶。那是种西班牙小吃,硬要翻译的话,就是所谓“西班牙油条”,手指粗细,外面炸得很酥,里面是嫩的,热腾腾往冰激凌里一c-h-a,浇上巧克力汁和坚果,味道奇特。这家铺面的设计也挺有趣,马戏团大棚一样斑斓的阳伞,戴着雪白高帽的服务员……排队的游客固然尤其多。
霍英站在队尾,低着头看马丁靴上的沙粒,他旁边站着时郁枫,纯白的匡威开口笑上也粘了许多沙子。潮水涨起,沿岸灯火流丽,油条必须得一锅一锅地炸,队伍挪得不快。他们还是看似毫无理由地牵着手。
其实也不是毫无理由,对于霍英来说,反而是理由太显而易见。当时在沿海公路上,被时郁枫握住的一刹那,他感觉到指根干燥的温暖,好像就真的能做到那人口中的“别怕摔倒,别怕车,别管我。”而此刻,温暖变成汗津津的了,身边那小子好像比自己出的汗还多,转脸一看,还有密密的汗珠在他的颊侧,被店铺招牌上挂的灯泡照得很清楚。
为什么会流这么多汗?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海风称得上清澈,空气凉爽。那就是因为路人的眼光?的确,每个排完队举着churros走过队尾的客人,都会瞧上他们几眼。霍英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自己认识的人。
可他完全,丝毫,不想分开。
他甚至很想试试靠在时郁枫肩膀上是什么感觉。昨晚的睡眠不算,现在站在这儿,身高非常方便。可是才见面第二天,就这么干了,会不会显得很奇怪?霍英以前有过牵手的经历,十年前,和一个温柔漂亮的学姐,可他没有和人更进一步接触过,因为牵手压c,ao场的第二天,他午餐前在女生宿舍门口拎着冷饮等,结果硬生生错过了对方,人家朝他走过来,他还很漠然——他只记得长头发白皮肤,剩下完全认不出是谁了。
这样的女生千千万万多,他看每一个都像她。
慌得一批。
于是,这种混蛋事,换来的固然是一句带哭腔的“分手”。
又蠢又可笑的回忆被打断,队伍往前挪了两步,现在这个角度,就能看见被一处风化断崖挡住的灯塔了。霍英指给时郁枫看,“最近不对外开放,前两年那玩意还可以爬,周围有铁架子楼梯,夜里爬上去能看到水里的鬼。”
时郁枫露出迷茫:“水鬼?”
“就是,据说是很大一片黑影子,比半夜的海面还要黑,就喜欢在灯塔下面活动——”霍英把字咬得很实,尾音拖得长长的,“我觉得鬼不至于,但说不定是海怪呢?晚上去爬过好多次,还做过网上那种通灵仪式,结果一次也没见过。”
时郁枫笑了:“这里不会有海怪的。仪式也不要乱做,很多骗子。”
霍英盯着那转动光柱的灯塔,“说不定有呢?那我就是发现海怪第一人。”
“不会,那么大的东西,我不可能感觉不到。”时郁枫突然变得严肃,眼神以可见速度冷峻下来,像在与什么为敌,“就算有影子,也最多是很大的鱼。”
很大的鱼?倒是这话信息量有点大,霍英感觉到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用的劲儿也更大了,“不是,等一下,什么叫你感觉不到?”他扬脸盯紧那双深碧眸子,被夜市的灯光映着,它们有种洞若观火的生动,“你能感觉到……”他琢磨了一下合适的用词,“灵异物体?”
“哈哈!我以为你会问我是不是漫画看得太多。”时郁枫又笑起来,有关自己那点事,先前只有大哥知道,连邱十里都不曾完全了解。不过,他小时候,十岁出头那会儿,也试图交过朋友,并把这些事告诉对方,最后当然是被当成了疯子。但现在看来,霍英眼睛睁得那么老大,还单手掐着腰,一脸愁闷的样子,看来是信了?
时郁枫暂且松开他的手,撩起一侧的头发,把颈子完全露出来。他微微弯下腰,把颈侧的刀疤指给霍英看,“这是我九岁割的,雷暴天,夜里下大雨,也不知道割到了什么血管,”他垂着眼不去看霍英的表情,“老时和邱十里救我的时候,我正在爆血,车子里也只有简单的伤药,结果到医院揭下绷带,我已经完全长好了,连伤疤都没有留颜色。之后我好像觉醒一样,对很多事情就会产生明确的直觉,尤其是对一些未知的事物。”
怕这事显得太匪夷所思,时郁枫又尽量把前后的情况描述得更详细了些,“我从小自愈能力就很强,摔破膝盖之类的事都不需要去管,”他站直身子,有点生硬地去看前面的队伍,“但没想到会有那么强,后来在赛道上出事故,我问题也不大。”
“……就是你说的,冲出赛道外,车身一半都烂了的那次?”
“嗯,还起了火,我自己从残骸里爬出来了,吓呆邱十里。”说着时郁枫就要去咬自己的指肚,准备证明给霍英看。他最怕自己被当成小孩,而那些话就变成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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