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的楼阁,登上数百级石阶,在一片苍翠之中,见到了一间低矮的茅草屋。
屋旁的草亭内,一人葛布粗衫,坐在木桌前煮着茶;一人锦衣华服,却恭敬地垂首立于一旁。
花和奚进了草亭,才知那背对着他而立的人,竟是他最不愿见的人——花景生。
他此时脑中一片混乱,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在他主本该是水火不容的两人,不说是生死仇敌,却也不会站在一处言笑自若地交谈。
而那淡然煮茶的半百老人,他只有些许模糊的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此人是谁。
反倒是祁兴见了老人,才迈进草亭的步子如同灌了铅一般,怎么也迈不出下一步。
老人面庞染了岁月的风霜,少了几分盛气凌人,多了几分淡然宁静。
依旧是记忆中慈祥的面目,依旧是疼他呵护他的亲人。
他却不敢认。
老人的目光越过众人,淡然的双眼里倏地亮起两道欢喜而温暖的光,嘴边牵起了笑容。
“老七,还认得我么?”
万阁主笑着瞅了瞅呆然不语的祁兴一眼,从善如流地坐在了老人右手边的凳几上,垂着眼眸饮茶。
“十二年了,你认不出来也不奇怪。”老人缓缓叹息一声,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凳几,笑道,“孩子,过来坐,让我好好看看你!”
祁兴慢慢地移动着双脚,在老人身前站定,颤抖着双唇,哆哆嗦嗦地唤道:“父……父皇?”
老人脸上的笑意加深了许多,眼角堆起厚厚的几层皱纹,伸出双手去拉他的手,不住地拍打着:“十二年了,你长大了……来了,就留下来吧!他人从父皇手里夺走的江山,是你的,父皇替你夺回来!留下来,我们将失去的一切夺回来!”
祁兴连忙道:“我不要什么江山!父皇,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白青杉道:“你不懂的,父皇都会告诉你。你先坐下。”
祁兴依言而坐,望了望周围或坐或站的人,有些忐忑不安。
此时此地,突然见到本已驾崩的先帝,他骇然又惊疑,还有一丝欣喜。
白青杉待沈姜严厉苛刻,且有些冷淡;待祁兴,俨然是一副慈父的姿态。
沈姜对他缺少父子亲情,但是,于祁兴而言,他便是高高在上的父亲。
白青杉为祁兴斟过一杯热茶,自己喝过一口茶后,才带着些许愤恨的语气说着:“老七,自你出生后,我便十分喜爱你,可你终究不是嫡长子,做不得东宫之主,无法承我大统。朝中姜氏一族权势滔天,若再让太子继承大统,这江山便是他姜家的江山了。身为帝王,外戚独大是最不能容忍之事,所以,我才想尽一切办法来压制姜氏,压制太子……就连替太子择亲,也只是为他选了忠义侯的庶女。”
言于此,他冷冷一笑,淡然自若的眉宇间似乎再现了帝王之时的凌厉冷酷:“哼!皇后想为太子选聂将军的女儿,可谓是野心不小!老七,别看白青梓对你如何如何,他与姜家是一路人,亏得我先前那般宠信他,为他与聂将军的丫头聂云笙牵了线,这头白眼狼转身便与姜家勾结在一处,一心想要破坏我的计划。若非我早有准备,提前安排了金钩门的人暗中将太子带出了宫,如今这天下便是姜家的天下了!”
说着,白青杉唤了花景生上前:“侯爷,诏书!”
花景生恭敬地上前,从袖中掏出一卷黄卷轴,递到白青杉面前。
白青杉又推到祁兴面前,和颜悦色地道:“老七,遗诏失了踪迹不要紧。好在侯爷替我找回了遗失的玉玺,我重拟了一份诏书,只要我再出面昭告天下,帝王之位便是你的了!”
祁兴震惊得起身,惶恐不已地道:“遗诏上面继承大统的不该是太子么?”
“不是太子!”白青杉道,“我选的人,是你。”
祁兴还来不及出言,便听到抱臂而立的花和奚发出一声嗤笑:“原来,沈姜才是那个可怜人啊!替人承受所有的嫉恨与伤害,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他人铺路。”
他不顾秦雨使劲攥着他衣袖的小手,上前一步,道:“十二年前的后宫之乱,是你主导的吧?你是想借机除掉姜家,也除掉太子,是不是?”
☆、囚笼之争谁为其主
白青杉不知这个年轻俊俏的后生是何人,只是看花和奚的这一身装扮,也只能猜到他在天一阁内地位尊贵,因此,在万阁主的眼皮子底下,他并不敢言语呵斥,只能闷着脑袋不做声。
花和奚便当他是默认了。
“和奚,不得无礼!”万阁主轻喝一声,道,“过来坐下!”
花和奚只得不情不愿地过去坐下了,又向杵在一旁的秦雨招了招手,将她安置在身边的凳几上坐下。
秦雨不愿坐,花和奚知晓她是顾忌着天一阁的规矩,冷下脸正要训话,万阁主已发了话:“你也坐下!”
草亭内的六人虽是随意而坐,但万阁主坐在其中,却独有一股震慑众人的气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喝过一口茶,微微笑了笑,才缓缓地道:“万某今日是要宣布一件事!一件被世人遗忘甚至误会的事!”
“世人皆传天一阁阁主万秋全乃当世‘鬼阎罗’,实不相瞒,世人口中的‘鬼阎罗’并不可怕,反而有些窝囊怕事,早在当年与‘毒圣’尹川合谋毁了天音阁后,便扔下偌大的天一阁逃命去了,逃着逃着便没了命。”
众人心中骇然,脸上神色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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