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在他公开收回这话之前,苏夜在楼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有与副楼主差不多的地位。饶是她反应奇快,智计百出,也只能道:“我不……”
这无疑是道石破天惊的命令,却没有人提出意见,最多惊讶皱眉。六大亲信跟随苏梦枕已久,素知他一言既出,如同白布染皂,几乎不可能撼动。他会听取旁人建言,但只要亲口说出决定,就没有人可以改变他。
而且,苏梦枕在苏夜身上花了不少心思,目的一望即知。苏夜本人亦文武双全,聪明过人,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实在犯不上为反对而反对,平白惹恼苏梦枕。
苏梦枕不等她说完,起身道:“苏师妹,你跟我来。”
苏夜一脸茫然,如同身在梦中,跟着他走出黄楼,回到玉塔第七层。今日若无其他事务,那他吃饭、办事、练功都在此地,不会再出去。下属有急事找他时,也得先向塔中守卫帮众通报,或者请杨无邪代为转达,才能见到正主。
这种生活无疑遗世独立,却也极端寂寞。其中滋味如何,唯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他又坐回了书桌后面,暂且没说话,好像正在出神。书房的窗向两侧大开,冷风从外面吹进来,经过屋中的火盆炭炉,就变成了带着暖意的风,轻轻吹拂着桌上笔墨。
苏夜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觉得那侧脸又寂寥,又凝定,有安抚情绪的奇效。她正想说点什么,先打破沉默,再力辞方才得到的恐怖权力,却听他淡淡道:“你为何不直接杀了任劳任怨?”
苏夜一愣,随口答道:“神通侯身边的四刀王在那儿,真打起来,我不一定能得手。何况,就算我可以,也不能那么做。我和你的关系太近了,会连累金风细雨楼。等以后有机会,我隐藏好身份,再去杀也不迟。”
苏梦枕淡淡一笑,道:“我可不知道,你竟会这么见外。你既是金风细雨楼的人,为何在意连累不连累?难道我苏梦枕是那等人,需要兄弟卖命时出面拿好处,其他时间就变成缩头乌龟?”
“但我不是……”
“不,你是。”
苏夜心想不带这么强买强卖的,却见苏梦枕又笑了笑,只好先把抗议吞回去。他缓缓道:“我一直认为,一个人心地如何,从神色和言语中,都看不出来。因此,我一向只看他们怎么做,而非言辞多么恭敬,举止多么谨慎。”
他一顿,又道:“我也不爱和别人解释什么,从不强求任何事情。旁人要留就留,要走就走,要误会就误会。他们怎么想,为何要由我决定。”
苏夜想起他少年时的模样,不禁也是一笑,点头道:“不错,你从小就这样。”
苏梦枕却道:“但我愿意向你多说几句。”
他说话时,寒电般的目光消失不见,变成悬在无边夜色中的两点寒星,“之前我说过,你不可把金风细雨楼当成后台,在开封府肆意妄为。或许其中存在误会,让你觉得,我想和你划清界限。但你须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苏夜自能体会苏梦枕的苦心,一直以来,对他心存感激,且因此大有好感,从不觉得自己受到了师兄的区别对待。
她本应抢先做出应对,告诉他,她知道他怎么想。但不知为什么,她很想听他多说几句,便闭住了嘴,老老实实坐在那里。
苏梦枕以为她听进去了,又格外温和地道:“你年少成名,一入京城就惹祸上身。我担心你有了依仗,便生出浮躁自满之心,对你并非好事。我没想到……”
苏夜微笑道:“你没想到,就算没有依仗,我依然故我,还不如将话说清楚。”
苏梦枕轻咳一声,道:“是。”
此时,苏夜心头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小寒山,看着那个寒傲孤僻的少年师兄,极具耐心地对她说话,为她讲述各方面的道理。她知道,自己脸上必然挂着天真笑容,因为苏梦枕也再度微笑起来。
他瞧了她一眼,目光深沉的令人看不透,问道:“你还记得师父说过的话吗?”
苏夜道:“师父每天都在说话。”
苏梦枕不理她,自顾自道:“师父说,以后我和你要相互扶持,彼此照顾,不可生出嫌隙。”
苏夜终于笑不出来,与他坦然对视,亦一字一顿答道:“我记得。我还说过,师兄以后一定能功成名就,出人头地。我呢,我可能一辈子默默无闻,至死都是无名之辈。到了那个时候,你会不会不认我?”
苏梦枕大笑出声,无奈道:“我可以不认的吗?”
他大笑过后,便爽快承认道:“倒是我错看了你,没想到你有这样的志气。况且你对我……你对我的病症尽心尽力,费尽了心思,我岂能再有所保留?从此以后,你要做什么,尽管去做,不必因为任何事情退缩。”
苏夜笑:“所以,不管我惹出什么麻烦,你都替我挡着?”
苏梦枕并不回答,只嗯了一声。
这一瞬间,苏夜真想将实情和盘托出,告诉他,她就是五湖龙王。但她久经风霜,早就学会克制冲动,只在心中反复苦笑。
接下来足有两三天时间,她心情五味杂陈,还试探着询问苏梦枕,说她对程英很感兴趣,能否前去十二连环坞的地盘,与她们多多接触。苏梦枕连问都没多问一句,便点头允可,还告诉她注意自身安全。
这并未改变双方明面上的关系,但给了她很大方便。
她为解除旁人疑惑,先到周家去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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