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侧妃,挑选吉日出嫁。
大舅母非常高兴,只是面上还做出哀伤的样子,拉着二夫人的手,啜泣道:“妹妹,嫂子心里自然是偏向咱们秋儿,只是皇家圣旨,谁敢违抗?”
“好了,好了,我也知道哥哥嫂子的难处。”二夫人这一对儿女的婚事双双受阻,心里烦躁无比,只是道:“我们小门小户,自然不敢与天家抗衡,提前恭喜嫂子了!”
这门婚事便废了。阿初住着也尴尬,便同母亲一道回家。她坐在轿子里,正想着心事,忽闻外面哭声一片,掀起帘子一瞧,只见外面站着一排姑娘,头发凌乱,虽然穿着鲜亮的衣衫,却又脏,又破。旁边还有官差把守,过路的人指指点点,笑看她们的窘态。
见阿初不解,柳橙道:“姑娘,这是发卖罪臣家的丫鬟呢。”
“罪臣?谁家的?”
柳橙摇了摇头,阿初又看了过去,忽然觉得其中一个婆子有些眼熟,可不正是在陆家园子的时候,杨老太太身旁的那个老妈妈?站在最前面的是年轻的丫鬟,后面又狼狈又低贱的,是老婆子和小厮。她恍惚间明白了,这是在发卖杨家的人!
其实她跟杨家,并不熟。
轿子晃悠悠前行,不知到了哪里,又听见一片哭声。这会不同了,不是年轻的姑娘们,而是老少皆有,像是哭丧般嚎着。
“到哪儿了?”阿初问。
莹雪脆生生的应道:“姑娘,快到家了,这里……是温将军的府上呢。”
温将军……似乎有些耳熟,好像是温念珠的父亲?
阿初掀起帘子,温家门前挂着两个孤零零的白灯笼,来往之人皆着素,哭声四起,可不正是有一场丧事?
“这又是怎么了?”
“姑娘,是温将军战死沙场了,昨日咱们夫人还提及此事,派人去悼念呢。”两家住得近,上次又在寺里见过面,派人前去悼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过是几日的功夫,竟然变成这样!
阿初的手骤然落下,闭上眼,莫名感到悲哀。
日渐转凉,转眼间,金陵城已飘落茫茫大雪,车马难行。孟家人来自北方,不觉得奇怪,然而却听说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一时间谣言四起,有人说是瑞雪兆丰年,也有人说是杨将军冤枉,天示惩戒。
虽说今上下旨捉拿杨平,可半年过去了,驻疆守将一无进展。更有传言说杨家几十万大军如今驻扎在北方楼氏军阀的土地上,不然,靠什么吃饭。
这些都与阿初无关。她刚刚过了十五岁生日,及笄了。她正在窗前专心画着雪梅,忽闻父亲唤她,便换了衣裳过去。
才进了门,阿初就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对。房内只有双亲,父亲背对着她,只听一声咯噔,大门从外面掩上了。
“跪下!”孟良乔呵斥道。
她看着二夫人,二夫人没有看她,死死地板着脸。阿初心里知道这是要出大事了,一言不发地跪在了地上。她摸着冰凉的地板,孟良乔又道:“伸出手!”
阿初伸出手,孟良乔方才转过身,拿起戒尺,一下下狠狠地打着她的手心。她的眼眶里都是泪,却强忍着不落。直到手心又红又烫,一旁二夫人才带着怒气,颤颤道:“丫头,你就不问问缘由么?”
她跪得膝盖发麻,身体不禁向下倾斜,急忙用手扶了下地板。只是手心刚刚被打过,触及地面,忍不住‘啊’了一声。阿初收回手,身形微颤,声音却很平静:“父亲常说要济人于难处,不对么。”
前些日子,她看天寒地冻的,想起杨家女眷还在牢中受苦,便让柳橙悄悄送了几床棉被进去。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你呀,要气死我得了!”孟良乔气得将戒尺丢在了地上,转身回到太师椅上坐下。他指着阿初,咬牙切齿道:“你有出息了是不?还是你母亲将你教傻了?那杨家是什么人家,哪里是我们能招惹的!因为秋儿的事情,我们全家这是缩着头做人,这下可好,你差点又把我们全都给牵扯进去!”他喘了口气,又道:“要不是去求了宁王殿下,指不定,我们现在都在大牢里呢!可没人给你送棉被!”
“父亲想多了。”她低着头道:“若是圣上怪罪,女儿愿一力承担。”
“呵呵?”孟良乔冷笑着,话也说得很了些:“你不要脸,我们还要。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被退了婚犹嫌不够,还想着在娘家住一辈子么!你好好去佛堂里反省吧,没想清楚就不要出来了!”
二夫人听闻要关阿初的禁闭,急忙道:“老爷……”
“你还想求情!”他瞪了夫人一眼:“看看吧,你教的好女儿!”这一来,吓得二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唯有派人给阿初送去膏药,让她打点些衣物,早点搬到佛堂去。
孟家虽大,可这是二房的事情,也无人敢插话。到底是有些多嘴的婆子,把话传到了外头,说是孟家的三姑娘品德不端,如今被幽闭在家,等等。
这日子越发冷了。
她小心地踢了下那盆火炭,将它移的更靠近了一些。阿初生性喜静,有二夫人暗地里照料,她的日子其实并不算差。望着槛窗外的大雪,她搓了搓手,继续练大字。
她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又十分明白,她不可能永远过着这样清静无为的生活。母亲还在为着她的婚事操劳,听说,母亲最近相中了姨母家的表哥。
阿初垂下眸子,决定不去想这些事情。刚刚落笔,忽闻柳橙在外面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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