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五小姐,快点走,趁又一波追兵还没有赶来……”
“带着骆将军一直往前走,别回头,前方就是军营了……你们一定要活下去,活着见到战争胜利,驱逐外族的那一天……”
他遥望长空,目光渐渐涣散:“回去记得告诉你鹿叔叔,他还欠我一首碧海龙吟曲,来日一定要来我坟头,奏给我听……”
寒风吹过袖口,那只手陡然垂了下去,闻人隽身子一颤,泪水汹涌而下,天地飞雪悲鸣。
“老大,我们走,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去的……”
她擦掉泪,咬咬牙,背起破毯裹住的那个身影,一步一步踩在了雪地里。
她必须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不能辜负那么多条性命换来的一线生机,他们必须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骆秋迟伏在闻人隽纤瘦的背上,一张满是毒疮的脸恐怖扭曲,几乎辨不出人形了,只有那双眼睛依稀还能瞧出原来的模样,却是在月下盈满了泪水,他沙哑着喉头道:“小猴子,你走吧,不要管我了,带着我你跑不远的……”
闻人隽摇着头,飞雪迎面,寒风入骨,她却坚定无比,一步又一步,即使双腿都在打颤,却仍咬牙道:“老大,不要放弃啊,我不会扔下你的……”
泪水滑过骆秋迟遍布毒疮的面孔,他伏在闻人隽背上,氤氲了呼吸。
夜风烈烈,雪地湿滑,闻人隽每一步都吃力无比,尽管小心翼翼,但一个不防间,两人还是齐齐摔倒在了风雪中。
闻人隽慌乱不已,第一反应就是摸向那破毯裹住的身影,颤声道:“老大,老大你有没有事?老大你摔疼了吗……”
她伸出手,想将他搂入怀中,却被他陡然推开了。
那道身影在雪地里艰难撑起,泪眼望着闻人隽,苍凉一笑,竟是猛地将身上的破毯掀开——
“小猴子,你看看,你好好看看我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就算你把我带回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我的毒疮早已从头长到了脚上,根本不可能再治好了,这具残躯活不久的,你别傻了,快把我扔下吧,快走吧!”
闻人隽震在雪地中,呼吸急促,却是强忍泪水,咬牙道:“你才傻,你还不守信用,明明说好了谁也不松开手,你为什么要赶我走,要我做那个先扔下你的人?”
她不管不顾地上前,一把捧住那张长满毒疮的脸,“老大,你听我说……”
“脏!你别碰我,不要弄脏你了!”骆秋迟猛然一喝,躲闪着低下头。
闻人隽双手一颤,不可置信。
他似乎每一次都是这么说,挡在她身前,护她周全,却总要调侃一句,自己的鲜血又弄脏了她,可是这一回,不是调侃,而是真真切切的害怕。
他是真的害怕自己……会弄脏了她。
一瞬间,心头揪作了一团,闻人隽几乎疼得无法呼吸,她再也忍不住,捧着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用力地就吻了下去。
骆秋迟瞳孔骤缩,闻人隽的手却按得更紧了,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气喘吁吁地放开了他。
四目相对间,她咬牙开口,字字掷地有声,响彻在风雪之中:“骆秋迟,你听着,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人也好,鬼也罢,你永远都是我的老大,是我的丈夫,我绝不会扔下你的,哪怕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声音久久回荡在雪地中,骆秋迟震在长空下,双唇翕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闻人隽却再不给他任何犹疑的机会,又用破毯将他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将他一把背了起来。
“你撑住,不要闭眼,不要放弃,我这就带你回去……”
她背起他,继续一步步踏在风雪中,冷汗从额头上渗出,她双腿都打着颤,声音却极力平稳道:“老大,我给你背《山海经》,给你讲好多有趣的故事,故事讲完,我们也就回家了,家里还有好多人在等着我们呢……”
她说着深吸口气,扬声道:“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负子,有两黄兽守之。有水曰寒署之水。水西有湿山,水东有幕山。有禹攻共工国山。有国名曰淑士,颛顼之子。有神十人,名曰女娲之肠……”
骆秋迟将头埋在闻人隽脖颈里,有温热的湿意弥漫开去,他忽然低低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阿隽。”
不是小猴子,而是阿隽,第一次叫她“阿隽”。
闻人隽一怔:“什么?”
背上之人没有动弹,许久,才有声音低哑地从脖颈处传来:“以后我们……生个女儿吧。”
闻人隽呼吸一颤,巨大的激动笼罩着她,像有烟花炸裂在耳边,她胸膛起伏间,却什么也没多说,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水雾模糊了眼前,内心却从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坚定,灼热得无惧旷野冰霜。
云层散去,远方那片天渐渐亮起,闻人隽抬起头,隐隐约约看见有人马站在风雪中,她目光一亮,整个人为之一振。
“老大,老大你看,是不是杭将军他们……”
当踉跄奔上前,对上那道跨坐马上,阴冷而笑的身影时,闻人隽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她看见的不是一束希望,而是……万丈深渊。
“好久不见啊,书生和他的小书童,不,该改口叫……骆将军和他的未婚妻,对吗?”
冷风拂过天地间,飞雪萧萧,一股杀意凛冽得直逼人心。
跋月寒一脚踩在骆秋迟头上,他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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