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平安回来,倒受了番不小的惊吓,差点当场晕倒。
因为银子花光了,就算现在暂时去哪个外室那儿避避,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进屋探探母亲的口风。
进屋他先问了安,发现母亲对他的态度并无异样,估摸着外甥女没把在娇杏苑遇到他的事告诉母亲,因此胆子不禁大了几分,坦言是他治妻无方,以后一定好好待在家里孝顺母亲。
老太太早习惯了长子的做派,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思量一番提道:“你外边养着的那些女人,都是戏子娼/妓出身?”
“只有个艺/妓,其他几个都还是扬州买来的瘦马,还有个是庄子上的丫头。”母亲从不过问这事儿,一向都是默许,如今问起来了,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据实说了。
老太太听后说道:“如今高氏去了,你屋里也没什么人伺候,不如就把那几个瘦马和庄上的一并接来府中,抬了姨娘安心伺候你,也省得你总不着家。至于那个妓,随便打发了罢。”
瘦马往往面容姣好,出身贫穷人家,从小被人买了调教,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若是不论出身,比好些世家小姐还出众。让搬了来放在她眼皮子底下,量她们也不敢怎么闹。
在孙立言这里,从前只碍着悍妻,如今若是都接到家中,不仅省了在外租赁宅院的钱,每月还有公中的二两银子发放,那就不用他另掏私库了。这等好事,他自然乐得应下,忙告了辞要去操办。
出去时却不经意瞟到了东厢房外站着的小姑娘。小姑娘一身月牙白长袄裙,周身散着淡淡的光华,纯净不暇,倒叫他忽然有些自惭形秽。
他硬着头皮叫了声“外甥女”。
“原来大舅舅还是认得我的。”承钰轻笑。
孙立言赶忙四下望了望,“嘘”了声,把承钰拉进屋里。
关上门,他躬起腰身恳求道:“好外甥女,舅舅那日是黄汤灌糊涂了,实在醉了,竟没认出是外甥女,真是该死!”
说着往自己脸上“啪啪”抽了两耳刮子,承钰冷眼看他自说自打,一句话也没说。
“好外甥女,大舅舅现在只求你别把这事儿告诉你外祖母。成吗?”孙立言对上她冷淡的眼神,倒是没了主意,这外甥女可不是外面的女人,拿点钱就能哄好,但他似乎除了拿钱,也没别的法子了。
正文第八十七章
他开始在衣服里摸摸找找,先摸出了几块碎银子,又从靴子里摸出了几个铜板,说道:“舅舅近日手头有些紧,只有这些了,你先收下,等过几日舅舅再送了好的来。”
承钰冷声道:“不用了,我不会告诉外祖母的。您放心好了。”
“当真?”孙立言不相信。
她点点头,“我不会说的,不过不是为了舅舅您,而是我不想再让外祖母生气担心。您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叫绣桃送客,孙立言收起银子,千恩万谢地去了。
人走后,承钰长长舒了口气。如今大舅舅不争气,外祖家想要把门庭支应下去,就必得出个进士,否则两代之内就会没落。幸而大房那边还有怀缜表哥,如今怀蔚表哥也要参加乡试,这样希望又多了几分。
也不知今日他过得怎样?和学堂里的同窗处得怎样?先生面前表现得怎样?
本来还以为能在晨昏定省时见到他,结果连着好几日连他人影也没见着。她心里暗暗生气,难不成因为自己让他抓紧时间,他就真不来了?
后来才听二舅母说起,二舅舅找了些关系,弄到了国子监旁听的名额,怀缜表哥便带着孙怀蔚去了一同去了国子监。
到第七八日,承钰吃着甜甜的红豆莲子粥也觉得没了滋味儿。日复一日地去上课,下学做女红,以及,想见他。
眨眼过了正月,日渐和暖。一日黄昏,她在临窗书案上隔着薄薄的纸写孙怀蔚的描红,忽然听见有人进来,还以为是外祖母那边的人来传饭,头也不抬地说道:“告诉外祖母我写完这张就来。”
来人走没走,承钰写得专心,也没大注意,直到她听到身边有浅浅的呼吸声,闻到一股好闻的墨香。
抬眼一看,少年一张清俊的脸庞映了半壁夕阳,眉峰沾染上温暖的金色,变得柔和起来。薄唇轻扬,梨涡隐现,正俯身在旁,负手瞧她写的字。
“你回来了!”承钰展颜笑道,惊喜地从红木圆凳上跳起来,差点撞着孙怀蔚的头。
少年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看几日不见的小姑娘。仲春闰月,她换下了厚棉袄,穿了身浅碧色绣兰草褙子,外边罩了件月白色的细棉小褂,越发显得身量楚楚,清秀怜人。
孙怀蔚淡淡一笑,问道:“我的字练着可好?”
“不好,你那字是男儿写的,对我这个闺阁来说却太过遒劲浑厚,我要练也得找隽秀一些的梅花小楷来练。”承钰说道。
“那你还练?”孙怀蔚眼睛瞅了瞅书案上摊着的字帖。
“顾女先生说我的字太小气,正好发现你的字大气,我就顺手拿来练练,却是不会常写的。”承钰心里堵着气,气他走了这么几日,一点消息也没有,嘴上就是不想顺着他。
“好,我说不过你。”孙怀蔚写的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看书案上的纸上赫然写着“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知道她已快将他的描红写完,并不和她争辩,只是微笑地望着她。
承钰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别转脸收拾书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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