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了下来,及至他讲到云浓父亲之死,就更是如坠冰窟。
云浓的父亲,以及那么多将士百姓,原是不必死的。
那时天下将定,可因着皇室那些龌龊,却愣是让那场战争又延续了数年,死伤无数。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寻常人的性命何其轻贱,入不得贵人们的眼,只能充作踏脚石。
景宁总算是明白,为何先帝与太皇太后临死之前,都是那么一副于心有愧的模样,日夜被梦魇所困,痛苦不堪——
他们不止杀了太子昭,更间接害了数十万人的性命。
多少将士死于边关,白骨累累无人收,又有多少百姓因此骨肉分离、流离失所?而这一切,竟都只是因着那点对皇位的妄念。
他们供奉神佛,这其中有多少是求心安的意思?
或许午夜梦回,都难安得很。
景宁先前一直想弄明白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顾修元毫无隐瞒地说了,她的脸色却白得像纸一样,几乎没半点血色。
她沉默许久,甚至都忘记去追问顾修元的身份,半晌之后方才艰难地问道:“云浓……她知道这些吗?”
“我并未向她提过,”顾修元顿了顿,又道,“有些事情知道了反倒痛苦,更何况时至今日,再去提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我只想让她整日里吃喝玩乐,高高兴兴的,提这些做什么?”
景宁略微松了口气。
她不敢想象,若是云浓知道了这件事,会有多难过?
这些年来,她那么敬重太皇太后,将其视作自己的长辈,若是知道父亲的死与此脱不了干系,又该如何自处?
而太皇太后这些年来待云浓这么好,是真喜欢她,还是觉着歉疚?
景宁自己都弄不清楚。
她被这些事情弄得心神不宁,脑子里如同存了浆糊一样,还是等到顾修元主动又提起,方才想起自己的初衷是询问顾修元的来历。
“太子昭当年仅有一子,被宁帝扣在京中,可后来仍旧是病逝了。”顾修元语气仍旧满是嘲讽,“这‘病逝’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谁也说不准,但他的血脉就此断绝。”
但太子昭当年带兵四处征战,又体恤将士,众人对他心悦诚服。当年他死在西凉,却有不少忠心耿耿的旧部留存了下来,其中有一位姓凌的谋士曾受过太子昭的救命之恩,发誓要为太子昭报仇。
这位凌先生联系了信得过的旧部们,沉寂多年,终于给出了致命的一击。
“我算是他养大的义子,因着有几分聪明,自小就被他养在身边教导着。”顾修元神色如常,但目光却有些涣散,像是想起了多年前的旧事,“当年我入京来帮他办事,在南风馆当了个琴师,误打误撞地遇着了云浓……”
顾修元入郡主府后,一直与凌先生有联系,帮着他与那些太子昭旧部联系,挑拨着太子与三皇子的关系,完成了复仇的计划。
二十多年前,太皇太后与先帝联手陷害太子昭,致使他死于西凉,天下又归于动乱中去。
而如今,那些旧部挑拨了三皇子在先帝寿辰之日掀起宫变,当场杀太子,重伤先帝,将朝局搅成了一团糟。
先帝当年谋害兄长,临到如今,看着自己的长子与三子兄弟阋墙,甚至闹到宫变要杀他的地步,不知是何感受?
又是否体会到了何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但顾修元自己是明白了何谓造化弄人。
顾修元起初入郡主府时,凌先生是乐见其成的,觉着他是忍辱负重,为了方便完成任务才如此行事,甚至还宽慰赞赏过他。可等到后来,发现顾修元竟然对云浓动了真感情,甚至还为此耽误正事后,便觉着事情不妙了。
凌先生是个绝佳的谋士,他不允许有任何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更不想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因着个女人失了理智,所以在安排这场宫变之时顺手为之,令人杀了云浓。
当初在护国寺后山,景宁曾问顾修元,“是否敢对着这满天神佛发誓,云浓之死与你并无半点关系?”
顾修元未答,因为此事虽非他本意,可却确与他脱不了干系。
若非是他,云浓便该是个无忧无虑的郡主,整日里吃喝玩乐逍遥自在,而不会被扯进那场宫变。
听到这里,景宁甚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剩惊骇。
“我当年假托回乡祭祖为由头,离开洛阳,其实是想要去见一见凌先生,告诉他此事之后大仇得报,我便不再掺和这些……”
是如今,顾修元还记得凌先生当时那个复杂的模样,直到他回到郡主府,知晓云浓的死讯时,方才算是理解了那个神情。
随即而来的就是痛苦和愤怒。
这些年来,顾修元为凌先生做了许多事,并无半点怨言,只当是还了他的教养之恩。
可如今动到了云浓身上,他却是没办法再忍让了。
顾修元那时称得上是肝肠寸断,他守在灵堂,几日几夜都未曾合眼。
他想,若是当年自
喜欢白月光重生后请大家收藏:(m.dmbook2.com),第一版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