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连连追问道:“怎么就会无药可治?无药可治是什么意思?会危机到性命吗?”
王太医迟迟不敢回答,但答案已经成功传递到众人心里了,翊辰的心凉了半截,他声音有些失控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朕为什么从来不知道?怎么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王太医颤颤巍巍地答道:“据微臣所知,瑾贵妃娘娘初入宫时身子就弱,再又落于山崖之下数十日,受过刀伤,而后身子也未受过细心调养……几年前又在冬雪深夜长跪寒气侵体,导致身子大伤,近两年心绪忧郁神思不宁,更使得身子虚弱疾病缠身……”
芷兰厉声道:“你们平日替她诊治时就没瞧出这些病吗?”
王太医身上登时汗如雨下,他的表现使翊辰和芷兰疑心大起,翊辰面色骤变,冷声道:“你敢犯欺君之罪?”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王太医慌忙叩首,“回皇上,回娴妃娘娘,微臣一直都在替瑾贵妃娘娘开药方调理身子,只是身子上的病微臣能医,可是娘娘心底的病微臣无能为力啊,药汤喝的再多,那效果也抵不过娘娘日日夜夜神思不宁心气不畅所带来的郁结多啊,况且娘娘身子骨实在太过虚弱,怕是未入宫前也受过什么重创,微臣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不是微臣有意隐瞒,是娘娘不让微臣禀告皇上的,微臣知错,微臣向皇上请罪!”
“她的病发作时,很痛苦吗?”翊辰没有顾王太医的一通请罪言词,自顾自地问了一句。
王太医正欲回答,翊辰又自顾自说着:“身上再痛苦,也抵不过心里的痛苦吧……你说得没错,是朕没护好她让她落了山崖受了刀伤,是朕没顾着她的身子让她细心调养,是朕罚她在雪地长跪才生了大病,她的心神不宁也全都因朕而起……连她受不住了想要求死,朕都不让她死……”
“皇上……微臣不是这……”
“她醒了没?朕去看看她。”翊辰打断王太医的话,说着已经往屋外走去,王太医被翊辰先前的言语惊地一愣一愣地也不敢再多言,赶紧答道:“回皇上,娘娘还睡着呢。”
这句回答于翊辰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翊辰没有停住脚步,却听身后芷兰喊了一声:“皇上留步。”
翊辰回首,芷兰端着一盏热茶走到他面前,轻声道:“皇上喝口热茶润润嗓子吧,等会儿她醒了,皇上总归是有好些话得说的,不是吗?”
翊辰深深地看了芷兰一眼,接过茶水喝下。
芷兰没有跟着翊辰一同过去,如今身份表明,如何处理,不是她再能插手的了。
*
我睁开眼睛时引入眼帘的不是往日熟悉的幔帐,神思回过来的第一瞬间便是摸向腹部,一番动静惊醒了身边人,没料到床头边还倚着一个人的我受了惊吓,扯动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冷汗直冒。
翊辰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深宫中十余年的习惯使我挣扎着服了服身子:“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翊辰眉宇间的神色有些复杂,但我清清楚楚地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那一抹消失了许多年的神色,大概可以称之为——情,就像许多年以前一样,每次他看着我时,我都能感受到他眼底这一份只对我而生的情感。
眼泪和动作都先一步快于脑子的思考,泪水毫无控制地涌出来时身子也慌乱向里头别去,而此时大脑全然是一片空白,但我清楚地明白,他什么都知道了。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去求死,为什么要躲着我……”
翊辰的声音哽咽而沙哑,我的心跟着一阵阵生疼,眼泪却更加不受控制地落着,我不敢回头看他,以别人的身份和他相处了这么些年,我却再不知该如何用自己的身份去与他相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月一直在忙生活上的事没有时间和心情写,最后几章这几天日更完结。
☆、朝朝暮暮
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只觉殿内昏暗,甚是清静,想来已经入夜,翊辰先前倚在床边,怕是已经守了不少时辰,我侧着身子不敢动,我知道他还在身后看着我,这里不是我所熟悉的常安宫,但也是我曾来过的地方,我知道这里是翊辰的朝凌殿,但这张床我却从未睡过。
朝凌殿内翊辰的寝殿有两间,一间是妃嫔侍寝之时所住,一间是他独睡时所住,这不是大俞王朝的规矩,立国百年来,只有翊辰这样做。他从不允许宫中女人睡到他个人所居的这间寝殿的床塌上,即便曾经尊贵如皇后东方氏,即便曾经盛宠如初入宫时的我。
夜来静谧,殿中只有他与我的呼吸声,我偷偷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感觉脑子里似乎乱乱的,又似乎空空的。
“这样别着身子不累么?伤口不疼么?”翊辰往里挪了挪身子,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屏住了呼吸,他接着道:“夕儿,我好想你。”
方才止住了眼泪的我心头再次骤然一酸,终忍不住回过身去,翊辰见我有所动作慌忙伸了手小心扶着,指尖触及我肩头的一瞬我终忍不住心底的酸涩与眷恋拉住了他的手,他反手将我的手握在手心里,我轻轻道:“是我。”
身上的伤口一直在阵阵发疼,我忽然间又想起先前腹中的异动,方才初醒时被身侧的翊辰惊住忘了孩子的事,我的孩子……孩子可还在?翊辰仿佛已经提前知道了我要说什么,他柔声道:“孩子安好,你放心。”我伸了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尚还平坦的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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