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于爱军没有参加领导工作。后应于福举提议,他也是每天到场,帮助于福举记账和监督、安排现场工作。于勘在工地上的压力最大,因为他和于福举相比有着双重身份(村治安主任和工地负责人),如果把于嘉平和王金凤的对立关系算在内,他的身份又何止双重?进入工地才两天,于勘因不堪重负向王金凤辞职,王金凤毫不客气地说:“于福举能够坚持,你却不能?那好,不如你把身上的重担全卸掉——无官一身轻吗,好不好?”于勘觉到王金凤严厉的眼神射到自己脸上产生的烧灼感,他因此打消了辞职的念头。这一节,他私下里也没有敢向于嘉平汇报,自己认为没有那个必要(他要提起,只怕于嘉平也会骂他不争气)。总之,于勘感觉王金凤比于嘉平难侍候多了。于爱军到现场参与指挥,于勘非常愿意,简直为此而兴奋。他知道这样一旦有工作做得不好的地方,有于爱军,他就可以少承担一部分责任。于情于理,于爱军应该是王金凤重点批评和教育的对象。而且,于爱军到现场也可以分担他的许多重任。事实上也果然如此,自从于爱军进入工地,于勘的工作轻快多了,他逐渐从一些乱杂事物里抽身出来,去专管指挥挖掘机和铲车等机械设备的施工和记账。
对水库的建设,于嘉平表现出空前的热情。大家认为他大约是因为这个项目是自己申请下来的,所以格外用心。许多善于背后议论事情的人因此说:“都等着看热闹吧,王金凤和于嘉平那样热心水库的建设,还不是要趁着这个大项目争权夺利吗?他们迟早要打起来的……”
水库的施工步入正轨,王金凤的身影却从工地消失(不是不见,只是很少见)。于嘉平和于海几乎天天在。偶尔于海山和于朋也会过去。工地上最惹眼的人物当是许成发。他的轿车拉着他几乎是天天来,即使他不来,大家也仿佛会看见他肥胖而结实的令人不敢小觑的铁塔一般的身影矗立在工地的至高处。要知道,整个工地的工程几乎被许成发独自承包下来。他安排了两辆工程车,一台挖掘机和一台铲车过来,而工地上总计四辆工程车,一台挖掘机和一台铲车。
王金凤不去工地的原因,除了避免和于嘉平正面交锋(于嘉平对于水库的施工从质量到人员调动的确很在意,王金凤因此也放心),自然还有另外一番心思。利用水库将要施工,她和许成发谈好一个项目,就是到年底收回镇建筑公司对草帽村下河套沙场的承包权。许成发不愿意,可是又不敢太得罪王金凤。这一段时间,许成发去找刘书记办事,经常遇见王金凤,他因此知道王金凤的能耐有多大。作为朋友他私下提醒过于嘉平,但是于嘉平不为所动(他根本不相信王金凤有什么本事可以动摇他在草帽村的权威)。王金凤对许成发可是软硬兼施,本着唯一一个目标——收回沙场——她是毫不妥协退让。她对许成发说:“村民对书记和许经理私下签订的这份合同意见很大,村两委这样做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沙场收回来不要紧,许经理还可以再承包,而且从此那份合同就变得光明正大了,一些细节实施起来也会容易得多。再承包这一块许经理可以放心,草帽村自己没有能力独自经营这个沙场,而又想从中谋取利益,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对外承包,搞联合开发。承包价格基本也不会更动,许经理看一看草帽村的外交,将来谁会有能力和你许经理搞竞争?”这句话是许成发爱听的。“再说,河沙是国家资源,没有政府许可,任何个人和单位也没有权力开采。这件事,刘书记已经有过暗示,说于嘉平胆大妄为……”这是王金凤撒谎,然而却说在了点子上,因为刘书记就这个问题在于嘉平和许成发面前表示过不满。许成发鉴于她和刘书记的关系,倒也信了。“这件事,直接关系到草帽村全体村民对你许经理的看法。你和他们已经有过一次几乎不可调解的矛盾,如果你让他们再次生成抵抗情绪,不要说沙场问题,就是水库施工,你可能介入吗?‘民心所向,大势所趋’呀。”这是王金凤拿眼前利益动摇许成发拥有沙场的决心。几次商谈,在水库动工前期,许成发和草帽村两委根据王金凤的授意签好协议。在这件事上,于嘉平也没有干涉,他出于个人目的考虑,——比如关于他大哥栽种的许多杨树的赔偿问题他和许成发还没有达成一致意见——认为沙场收回不无好处,这也是影响许成发答应签协议的侧面原因。这个协议是王金凤为着手创办“金草帽制砖厂”所迈出的坚实的一步。看,她把未来的砖厂的名字都想好了。协议签好以后,王金凤心里说:“许经理,你可以和草帽村的下河套沙场说再见啦。”
水库施工期间,王金凤亲自到村北指挥工程车填公路下的大坑。王金凤尽可能为后期砖厂施工的方便程度着想,指挥起来一丝不苟。这也是她不去水库工地指挥施工的一个原因。在村北这个大坑填好以后将被如何利用这个问题上,王金凤与于嘉平也有一个口头上的协议。她以村长的身份要求于嘉平答应大坑填好以后的开发权归她,要是一年以内她不能开发成功,她将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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