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茫然
“你也姓罗,叫文宇……文……”冷载舟手里端着一碗早已凉透的驱寒汤药,视线愣放在跪在地、求他帮忙报官救人的女娃身上,似是陷入了沉痛的回忆。
浑身是伤的豆丁大小娃身上挂着冷载舟的旧棉袄,以额头抵地,殷红的血液在踩硬实的雪地上晕开,一双伤痕累累的手也青紫僵硬。
良久,冷载舟回神,“你这女娃当真得寸进尺,救了你还想赖上我不成?别说帮你,就是你也给赶紧喝,喝完滚出义庄!”,他将凉透的姜汤往地上一撂,转身利落离开,人已踏出院门,声音还模糊传进院内,“……这年头哪啊,真是好人做不得。”
女娃自然晓得的确是自个得尺进寸了。她麻木的四肢关节发出咔咔声,手指僵硬地努力捧起苦涩难言的冰冷汤药一饮而尽,随后重重咳嗦起来。
她抹掉口中喷出的夹杂着汤药的血沫子,对着冷老爹离开方向磕了个头,“大恩不言谢。”,在后腿有些瘸的小家帮忙下,缓慢站起一步步向义庄外走去……
(二)无助
张县丞很是为难地看着堂下跪着的小叫花子,“小叫花子?听不懂话吗。江湖事江湖了。原本山里镇人口少,马上就要在县中除名,可本大人为了你这事,已经推迟卸任时间,就为了将此事文书递交于武林司。
不过近日武林盟号召天下义士抗‘骁’,只怕也都是分身乏术……”只怕这事没人敢管、没人能管、没人想管,更不值得管。
“救人之事刻不容缓。大人仁慈,请派人剿匪救人。”下面的小叫花跪着磕头,浑身是伤瘦得一把骨头,门外一条同样瘦瘪的狗正扒着门框担心的往里看……
王蛮原本家中有个一样大的儿子,对小叫花有些不忍,但架不住“他”日日跑来缠问案件进展,“小子!我们大人已经仁至义尽,若是换了个地儿如此扰乱公堂早就……与其在这里胡搅蛮缠,不如去‘破衣帮’,最起码讨饭时,不怕再被人掠走。”
“王捕头说话欠妥当,却也有些道理。”张县丞捋着花白胡子,不断摇头叹息,“……自从罗元……”懊悔差点祸从口出,“……蛮夷欺我大欣无人连年进犯……‘破衣帮’倒也算是个好去处。王捕头若是有心,便带他去‘破衣帮’分舵吧。”
王蛮应下,无视脏兮兮的小叫花反抗,像是提狗崽子一般扯着她后脖领子往外提溜,暗自嘀咕:人家帮派也不是什么人都收,也不知这小子父母给没给他生了副习武的筋骨。
(三)得寸
冬夜深山寒风萧瑟,远处有野兽的吼叫声。一间黑漆漆的山间猎户的小屋映入眼帘。
小乞丐借着小家的力气动着僵直的双腿,想找个避风的地方睡一宿,她试探地推了下房门,却脚下一软,直接撞进门去,一下撞到铺着兽皮的床榻上。
砰地一声,床板向下翻去,而后,暗室内满目的书籍映入她的眼中,医书、内功功法,兵书、机关术……满当当。
小乞丐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整个人冻透了的瑟瑟发抖,但一双点墨眼瞳波涛涌现,宛若熊熊烈火……
身后小家发出警惕地声音,小乞丐连忙合上机关躲到暗处,屏息凝神。
房门推开,举着灯笼的冷载舟走了进来,他灵活地打开机关跳了进去……
暗处,小乞丐一双眼眸像是狼一样闪了闪。
(四)进尺
义庄前院,纵然有燃皂角苍术,但腐烂的尸臭仍凝聚不散。
罗文语还是第一次看到数量如此众多、日子长短不一、死相凄惨、残缺不全的尸体,差点就吐了出去。但她将呕吐感咽了回去。
冷载舟一早就发现那个女娃又跑来义庄了,但他不准备搭理,以免赖上自己白吃白喝,这会听到了她欲呕的声音,只等着女娃娃害怕了离去,但……
罗文语依靠在门边,强迫自己专注的观察停尸房内忙活的冷载舟,将其处理整理死者的一步步记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罗文语扯下衣服布条将头发、袖子扎了起来,无意中弄了个大欣朝的男孩装扮,露出了满脸青紫疤痕冻疮丑陋面容。她试探的走了进去,开始按照冷老爹的手法处理尸体……。
冷载舟没想到她真敢碰尸体,惊愕了一瞬,随即站起身擦干净双手,坐到一旁的摇椅上,闭着眼休息起来,只等着女娃做错后训斥让其离开。
他摇晃着摇椅偶尔眯开眼睛看,意料之外的发现这女娃娃力气小又浑身带伤,一具尸体就处理了将近一个时辰,但每一步都做得仔细,正确。
就在这时,停尸房外有人毫不客气的吆喝,“冷老哥快快快快随我去!王家老四要把他娘子发卖……”蓝黑相间捕头装扮的高个王蛮走了进了,“结果他娘子撞柱子半死不活的,你说咱镇里就你懂些医术,赶紧跟我去救人去!”
王蛮见到停尸房中整理尸体的小豆丁惊讶极了,“你小子怎么又跑回山里镇了?明明都把你送到破衣帮了。”
罗文语想起那日破衣帮先是说她筋骨差不能习武,后发现她是女性又说只收男弟子,最后差点“好心”将她发卖当丫鬟的事儿,没吭声。
冷载舟一跃而起,“我说你个捕头,别人家娘子半死不活管你什么事儿?急哄哄来找我,她家家人呢?”数落着王蛮往自己房间走去。
“冷老兄你真的想开了,这是收了个养子?”王蛮上去拍了罗文语后脑勺一巴掌。
冷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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