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流下来,脸上不怎么疼,心里却是疼得如同撕开。
季绾像是觉得没了意思,低声道:“顾星澜,你也不过如此。”
我顾星澜从未说过,我怎样,从来便是不过如此。
不过,我算错了,我怎么会认为予卿会允许任何人在她面前这么伤害我。
所以直到予卿几乎是半废自己修为冲过来用头上的玉钗在季绾脸上划伤一个深见白骨的口子时,我呆在了原处。
没有挡在她的面前,自然也就没都有挡住陆芊好从侍卫那里拔过的剑,我在予卿身后,倒在地上。
予卿脸上的面纱掉了,那些原本的伤疤都露了出来,季绾尖叫着,侍卫冲过来。除了陆芊好的剑,就有更多的剑插在了她的身上。
我总记得我第一次见予卿,她几乎快要冻死,在那个雪地里,我追一只狐狸进去了那个草地,刚刚叛变结束,到处的草地里都是尸体,狼群在不远处啃食。
我隐约看见似乎她在喘气,指使着小表哥去把她背了过来。
马车里,我从九九那里拿了热汤喂她,她睁开眼看到我的那一刻,似乎真的像我追的那只小狐狸。
我把身上的披风盖在她身上问她:“真像一个小狐狸,你有名字吗?”
她看着我迟疑低声:“没有。”
我那时候只想她伴着我,想唤她如意,万事如意。可是我没想到她会起身,站在我面前用近乎虔诚的目光看着我:“一生予你,只负如来不负卿。”
那一刻,我便唤了她予卿。
一唤便是一生。
只是我无比后悔,或许当初我许她一个如意,她这一生是否便是安稳顺遂,事事如意。
予卿留给我最后一个表情,我可能此生都不会忘记的。她似乎只有在见我的时候,才是那么温柔,眉眼也是生动鲜活的。
我似乎是没有流泪,但是视线模糊了,一片鲜红。许久才缓乎过来,予卿已经倒在我面前。
她身体被破开,血液染红了地面,我伸手想摸摸她,她偏开身子,用手挡住我的眼:“别看。”
慕止,我此刻身边空无一人了,慕止,我和孩子似乎等不到你的回来了。
“打掉她的孩子。”陆芊好的声音传过来。我昏昏沉沉躺在地上已经许久了,没有力气,只蜷缩着身子护着自己的肚子。
季绾似乎已经走了,她那张脸应该也是保不住了。
我闭上了眼,乖乖地听着予卿的话,不要看。
身边的侍卫已经所剩无几,有人倒下,有人死去,我静静地躺在那里。直到身上开始感受到剧烈的疼痛,有人在打我,打我的孩子。我蜷缩更加紧,踢在我肚子上的脚却是越来越多,我肚子开始撕扯一般疼痛。
温热的血液从我的身体里流了出来,夹着血块,我知道我失去了他,可能是她。我没有了孩子,心里空成一片。
王伯跪在一旁给陆芊好磕头,哀求她放过我。可是没有用,现在发生的一切,可能不是季绾要的,却是她陆芊好拼了命求的。
血腥味越来越重,我觉得有些冷。
直到一声爆呵声“住手!”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有人抱起了我,不过不是慕止的怀抱,他在我耳畔低声安慰:“阿澜,我来了。”
季揽。
可笑的是,把我推下悬崖的也是他,拉我回来的也是他。我不想睁眼,不想说话,只静静躺在他怀里。
后来的事,我便不大记得了。我不记得我是如何出了慕府,也不记得我在哪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云中鹤死了,予卿死了,孩子死了,我却还活着。
季揽将我安置在他身边,找了最好的大夫拿命救我。他日夜陪着我,我却是越来越空,慕止。
我只想看到慕止。
夜凉如水,那个人又来了,每夜她都会来用热水为我擦洗身子,我晓得她是谁,不过我此刻在这么一个地方苟延残喘,她是谁又如何呢?
“星澜,你晓不晓得你从来便是这么好看,从前你张牙舞爪地就好看,如今安安静静躺在这也是好看的。”
她手上拿着的毛巾在我脸上擦过“现在你不愿意看了,不愿说了,我也晓得,即便是我,也不该奢求你看我一眼。”
有温热的液体打在我的手背上,她的声音似乎在颤抖:“只是星澜,我们怎么就这样了呢?我能如何呢?”
花容,你不能如何,我也不能如何,这一切从开始便都是错的。
其实我闭着眼很久,每日睡着的也就那么一两个时辰,我一直在恍恍惚惚做梦,甚至是分不清何时是梦境,何时是清醒。
我心里在等,我在等,等某天慕止回来。
夜凉如水,我躺在床上。
有人走进了这个房间,但是脚步声不是花容,不是季揽。
她说:“姐姐,我来看你了。”
这个声音,顾未艾。
我猛然睁开眼,顾未艾穿着白色留仙裙,妆容精致俯身仔细看着我脸上的疤痕,手上摇着五狐戏珠青玉扇,语气里惋惜至极:“姐姐,你这脸花了,你我便是不一样了,再也不会有人说我像你了。”
我双手抱住膝盖,撑着床栏慢慢坐起来,想看看她这张和我无比相似的嘴里要说什么话。
此刻,顾家人皆是葬身火海,她却是不慌不忙想来,她要说的总是很多的。
见我没有应答,她转身坐到椅子上,拿了一杯茶吃了起来:“陆芊好,不,是慕夫人说,姐姐你现在不怎么会说话了,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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