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身影,神色间一片惶恐不安,将手里握着的另一把油纸伞恭谨地递给她。
她伸手接过,淡淡道:“有劳前方引路。”
绕过三千花林,绕过曲水荷塘,绕过假山秀石,来到一间临水而建的三层阁楼,重檐飞宇,户牖通明,上书飘逸潇洒的三个大字:闲云阁。
阁楼二层,容泽撑着一把素伞凭栏而立,潇潇雨幕笼着颀长身影,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闷沉郁。
不缓不急的嗓音幽幽响起:“请姑娘冒雨前来相见,着实愧疚。”
她伞柄微微抬起,露出清冷的眉眼,纤细身影飞旋而起,破开朦胧雨雾,白衣翩然落在二楼栏杆前,淡淡问:“公子可是想通了?”
容泽唇角微勾,眼睛里却依旧沉闷一片,只道:“有个人想见你。”
他话音刚落,后方阁楼里便跑出一个清秀身影,也不撑伞,跌跌撞撞扑进她怀里,双眼红肿,哽咽着落下泪来:“姐姐,我爹娘失踪了,我只是偷偷出去玩了一会儿而已,回来的时候满屋子都是血,爹娘却不见了,姐姐,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她心头微惊,抬头看了一眼容泽,容泽道:“小萱爹娘昨天无故失踪,家中有激烈打斗痕迹,小萱无依无靠,只能来寻我,我已安排人去查了。”
她点了点头,扶起怀里惊慌失措的小萱,温柔安慰:“既然容泽公子肯帮忙,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你的爹娘,何况,二老武功不俗,自保不是问题,你刚刚解毒,不要过度忧心,否则你爹娘回来看到你病倒了,该有多自责担心。”
小萱眨着泪流不止的大眼睛怔怔看着她,抽噎着道:“真的……真的会没事吗?”
她温柔浅笑,轻轻擦拭小萱面上的泪痕:“你要相信容泽公子,他一定会帮你找到爹娘的。”
小萱看了一眼容泽,又看了看她,果真貌似安心地点了点头。
容泽看了一眼跟在小萱身后撑伞的丫鬟,丫鬟会意,扶着一步三回头的小萱走了。
她目送小萱离去,待小萱身影消失在阁楼另一端,轻轻叹了口气:“有几分生还可能?”
容泽遥望远处雨雾:“不好说。”沉吟了一下:“我会安排好小萱。”
一望无际的花海在雨雾的氤氲下若隐若现,恍若仙境,她默默望着,却无一丝身处仙境之感。
江湖纷乱,原来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容泽沉重的语气打破了她的思绪:“我同意你们闯阵,并且,我会将自己的阵势撤去,方便你们直接对战穷奇。”
他轻笑了一声,苦涩又悲凉:“这是我有生以来最纠结,也是最痛彻心扉的一个决定。”
她似也并不觉得惊讶,神色始终淡淡的,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问:“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她的目光依旧投在远方,无喜无悲:“我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他的笑意抵达眼底:“你的确与众不同。”
他又望向远方,许久,说道:“记住,闯阵时间最多三天,若是三天之内不能战胜穷奇,即便不被穷奇杀死,也会被灵草洞天的花瘴毒死。”
细雨淅沥,落在伞面上,发出纷纷乱乱的响声。
昏沉天色衬着他的面庞白得发青,他眉眼低垂,语气沉缓:“我只能给你三天时间修复体力,希望在我死之前可以看到你们闯阵成功。”
她心头一动,原来六天后便是七月初一,他的三十岁生辰,他注定死于非命的日子。
华胥仙谷里,令世人景仰身份尊贵的灵草轩轩主,从继任轩主那天起,便要日日夜夜被死亡的阴影笼罩,每过去一瞬,死亡的阴影便浓重一分,等待着,接近着,那个残忍诅咒,那个死于非命的时刻,该是怎样的恐惧和痛苦,怪不得,怪不得他的眼中始终含着悲凉忧伤。
她眉头深锁,却发现怎么努力也组织不出安慰他的语句。
他忽然轻笑出声:“你是通透之人,当知晓我并不需要那些苍白的安慰。”
她若有似无叹了声气,都是通透之人,当真不需要多说什么。命运,始终都是如此,给与人挣扎的余地,可是苦苦努力到了最后,却发现,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那个命定的终点,谁都逃脱不得。
他转开话题问:“我还真有些不明白,那个世界里究竟有什么,让你不惜拼尽性命一搏,也非要回去不可。”
她杏目里闪过一道星子般的光,幽幽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我的心里始终都是空空的,所以,我要回去,我要把心里丢掉的东西找回来。”
他叹了口气,又问:“想必你并不想来这里,是他一意孤行带你来的吧,为什么不恨他?”
她眸子里迷蒙一瞬,苦笑一声:“我自己也不清楚,他带给我那么多荆棘烦恼,可是我怎么就恨不起他来呢?”
雨落伞面,雨声渐急,广阔的空间里便只剩下了伞面上的噼啪声,沉闷,忧伤,丝丝缕缕,萦绕不去。
细雨淋漓不停,她撑着油纸伞回到茅屋时,墨封依旧立在原地,一寸都不曾挪动过。
铺天盖地的彼岸花被雨水冲刷得更加妖冶猩红,在沁着冷意的风雨里张扬地摇曳舞动着。
她终于抬眼看过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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