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月似要反抗,但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力,她诧异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赵文瑄淡漠的脸和床上昏迷不醒的柳音音。
“将军,奴婢没有照顾好夫人,是奴婢有罪。”兰月立刻跪在了地上,不再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赵文瑄冷漠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吐出,“五毒教护法,兰月。”
兰月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其实她早就想过自己的身份有可能被查到,但她又觉得自己当初伪装的那么好,又如何被查呢?更何况,她待在柳音音身边这么久,都没有做过什么显眼的事情,怎么就会被人突然查起呢?
赵文瑄定定地看着兰月,似是把她心里的想法都看个通透,不急不缓地说道:“你是白清真派到柳音音身边的人,名为照顾,实际是监督。监督她的言行顺带打探将军府的行事,或是整个北齐的朝局动向。”
兰月的心在一点点地下沉。
“我虽然还没有查到白清真的真实身份,但他对各国之间的朝政十分感兴趣,就说明他这个人的野心很大。或者说,他的志向并不在江湖,而在庙堂。”
兰月觉得浑身的血液在倒流,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此番契丹与回纥开战,无非就是看到了耶律钦被抓,回纥再无悍将这个时机。可即便如此,回纥兵强力壮,也不是契丹能够轻易拿下的、更不是契丹能够拖得起的。除非有人在暗中支援契丹,支援他兵马粮草。”
赵文瑄站起身,负手在屋中漫步,“会是谁在背后支援契丹?目的又是什么呢?一旦契丹与回纥大规模开战,北齐绝不会坐视不理,势必也要参与进去,这就形成了三国混战的局面,这样看来,谁会是最大的受益人呢?”
赵文瑄缓缓走到兰月的身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略带诧异和惊恐的眸子,平缓地说道:“最大的受益人就是背后支持契丹的那个人。至于他要达到什么目的,想必届时就会知晓了。你说,对不对?”
兰月的身体已经发开发颤,不受控制地发颤,连说出来的话也跟着发颤。
“奴婢不知。奴婢只是教主派来照顾夫人的,只因夫人说报仇之后就会回五毒教,所以奴婢才会尽心尽力帮着夫人报仇。只盼着夫人早些了解心愿,好回归教中。”
赵文瑄勾起唇角,声音如同寒霜冰雪一般,“可偏偏这事情就是一件接着一件,让人应接不暇。她所谓的仇人一个个地料理了一番,可现在耶律钦又被抓,她又要赶着去回纥。待千方百计救出耶律钦之后,保不齐还会发生别的事情。依我看,你们并不是真的想让她回到教中,而是将她当做一个木偶,一直在牵引着她为你们做事。”
兰月闭上双眼,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已经用完了,她甚至连开口反驳的勇气都没有了。
“拿出解药。”宽厚的大手伸向兰月。
兰月摇了摇头,“将军,我真的没有下毒,这个毒也确实不是我下的。诚如您所说,若是我们对夫人有所企图的话,又怎么会半路给她下毒呢?”
赵文瑄眯了眯眼,一直盯着兰月,见她神情不似说谎,便也不再难为她。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兰月下毒的可能性不大,但他们的一些行为已经让他有所警觉了,也顺带着给她提个醒。
“那你去看看,她身上的毒,你能解吗?”
兰月起身,深呼吸了几口气,方才走到床边,探了探柳音音的脉息,脸上露出惊疑的表情,“夫人这毒有些奇怪啊。”
“如何奇怪?”
“不会立即毙命但是会慢慢折磨人。而且,这毒不是五毒教的东西,却也不是中原的,倒像是外族的东西。按理说,我接触到的毒药已经够多了,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此时的兰月已经忘记了刚刚的害怕与恐惧,开始认真探索起这个毒性。
她思索半晌,有谁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给柳音音下毒呢?一定是她的近身侍从啊。
“绿柳在哪儿?”兰月望向赵文瑄,门外的孟九答道:“绿柳已经被关起来了,等待问话。”
兰月看了看赵文瑄,赵文瑄道:“带过来。”
绿柳一进屋,就开始哭,眼睛早已哭成了一个核桃,见着兰月在场,便扑向她的脚边,拽着她的裙角,“姐姐,您救救我吧,我真的没有下毒啊……我真的没有下毒啊……”
兰月看了她半晌,一句话未问,赵文瑄也在一旁观察着两个人,见兰月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任由绿柳独自哭啼。大约是哭累了,瘫坐在地上,身心俱疲地看着床上的柳音音,喃喃地说道:“奴婢已经是做粗活了,还不容易得了机会能够伺候主子,加上夫人又和蔼可亲,我有什么理由要下毒呢?”
兰月不说话并非是故意晾着绿柳,而是在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在思索着某些事的关键点。她确实不大相信绿柳会下毒,可除了她以外,还有谁能下毒呢?
“蓝枝呢?”兰月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
绿柳一怔,喃喃地说道:“蓝枝……”
是啊,自从她与夫人回来之后,似乎一直没见着蓝枝。
赵文瑄眯起眼,“带蓝枝进来。”
门外有一闪而过的身影,是孟九去寻蓝枝了。
不多时,孟九在门外说道:“将军,府中没有蓝枝的身影,她房内的东西似是被整理过,衣服首饰都没了,像是逃跑了。”
绿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兰月,兰月的眼中也闪过一抹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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