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就不劳表妹置喙了。”
“……为什么?”
“表妹。”他勾起唇角,“摘下面纱,看着朕,朕就回答你。”
“……”
文容媛沉默半晌,一双纤纤素手掀开了遮挡住那张清丽脸面的薄纱,目光如炬地望向秦衷。
一旁默不作声的玲珑倒抽了口凉气。
这位文夫人,长得跟璎珞很像……不,应该说,璎珞有几分她的影子。
她五官端正秀丽,浑身是一种优雅从容的气质,虽看上去并非什么打不还手的纯善之辈,但不同于璎珞的心机,她看起来十分磊落。
“陛下可以回答妾的问题了吗?”
秦衷死死地盯着她,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怎么样的一种情绪在心中翻腾。
一想到她是为那家伙而要求求见他、向自己低声下气,甚至应了自己有些无礼的要求,秦衷只感觉有种钝痛的感觉自心底升腾,像一把匕首抵在心口,让他呼吸困难。
“朕恨他,想他一起给言家陪葬,这样满意了么?”秦衷压抑住胸口那种翻腾的感受,佯作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表妹愈想要保他一命,朕便非要他死不可。”
“你——”文容媛的面色变了又变,无数种可能性在脑海中闪逝而过,最终她颓然地软下语气,垂下眸轻声道,“表兄不是这种公报私仇的人。您既有决断,妾便不再问了。”
秦衷一愣。
“在妾心中,表兄是位明君,断断不可能因私废公。家夫之事如此,昔日……”没有抬头看他愕然的神情,文容媛顿了一会,兀自说了下去,“昔日,先帝次子之事亦然。”
东林王之事,她错怪了他很久,而今终于是借着这个机会说了出来。
语毕,文容媛戴起面纱,朝秦衷福了福身道:“妾告退。”
而后她没有等他下令,便迳自走出了常福殿。
良久过后,秦衷望着早已人去楼空的殿门,忽然一阵气血上涌,猛地咳了好几声。
一旁的玲珑连忙递过去了方白色帕子让他掩着,待取回来之后却惊惧地发现上面是一片怵目惊心的殷红。
“陛下?”
“朕没事,现在没事。”
秦衷盯着那方沾满血迹的帕子,只觉喉头的腥甜味几乎要将他包围,他一向很害怕这种味道,尤其是在姜羽永远离开他之后。
“陛下情绪起伏过大,兼之思虑过重,耗损了身体。”那日御医惶恐的声音他仍历历在目,“至多……剩下半年的时间。”
先帝本就不是永年之相,而今他甚至活不到而立。
“玲珑。”思及此处,他苦笑了声,“再帮朕一个忙,好么?”
望着虚弱的皇帝陛下,玲珑竟是说不出半个“不”字,只能点头应下,而待秦衷细细交代一切之后,她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秦衷颓然地靠在案上休息,轻轻闭上双目。
他是大卫的主人,此刻必须要妥善安排这个国家未来该何去何从。
秦衷自然也不是因为那些蠢理由不处置言昌,而是他敏锐地发现,纵然算上私兵之事,秦琮亦比言昌更为危险。
位高权重的秦将军再也不是那个与他交心的至交好友,是个心怀鬼胎的野心家。
他还要留着言昌,让他做这个国家的上大将军,大卫方能有一线生机。
第66章其之六十六
文容媛垂头丧气地出了常福殿,上了马车之后摘了面纱,一张清丽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郁闷,在返家的路上不发一语。
直至马车缓缓驶到辅军将军府门口,言时扶着她的手下车,文容媛才闷闷地开口道:“我把地图给陛下看了……陛下不听,当场让那个小内官把地图烧了。”
“嗯。”言时看起来不甚在意,仿佛这些事早在预料之中,“没事,他真听了我才觉得奇怪,你别放在心上。”
牵着他往屋里去,文容媛动了动嘴唇,又困惑地问道:“可是我总觉得奇怪。为什么陛下要放任一个不忠诚于他的臣子活着?他……”
言时瞥向满脸不解的她,极轻地道:“……因为他时间不多了。”
文容媛倏地瞪圆了眼:“你说什么?”
“他时间不多了。父亲不是他的好臣子,但他需要父亲去制衡秦琮。”言时想了想,继续道,“秦琮比之父亲更为危险,最重要的是,他也姓秦。虽说镇东将军并非武帝亲子,但倘若朝中无人,他要将这江山据为己有也并非难事。”
文容媛面色一凛,已是完全坐实了内心的揣测。
秦琮在等秦衷驾崩。现下秦衷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且必须要留着言昌制衡秦琮,处置间难免要留余地;但只要幼主登基,秦琮便是上大将军,届时他想怎么处置言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们都以为对方不知情,事实却恰恰相反。
而日后秦衷一驾崩,秦琮再行清算之事,她跟言时便会被打成一伙人。
……难办。
或者是要先把证据交到寺卿那里,只怕陆灵早已得了圣上授意,也不会理会他们。
“别绷着一张脸呀。”言时见她面色有些难看,不禁失笑道,“没事的。”
他将手从手套里抽了出来,轻轻捂在她冰冷的掌上,温声安抚道:“你别小看你郎君了,我上一世都能平平安安活到最后,何况是这一生呢?”
文容媛似是被这话打动,又或许是他这人就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女子本来绷紧的面庞放松了些许,笑着答道:“嗯。”
言时亦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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