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周氏其实也喜欢陈伯青,她自己当年就是低嫁了,自然不会瞧不起这样的寒门士子,况且陈伯青还是顾翰清收归门下的,将来有顾翰清的提携,仕途也不会太曲折,可他究竟不是什么“真龙天子”啊!
“夫人这是怎么了?”周氏向来是直爽的人,顾翰清见她这样,便开门见山问道。
周氏在顾翰清跟前的茶几旁坐了下来,只低着头道:“三丫头的病是怎么好的,我信里也没跟老爷直说……”周氏叹了一口气,终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顾翰清,拧着眉心道:“我向来不信这些,可谁知道那老道士说的话却一一应验了,叫我如何不担心?难道真的要送三丫头进宫不成?除了当今圣上,哪里还有什么‘真龙天子’?”
周氏心里难受,眼眶都红了,要不是顾明妧那日要为她去抓安胎药,兴许就不会病这一场,也不会遇上这样的奇事。
顾翰清却只是低头不语,房里烛光如豆,忽明忽暗的跳动着,他从炕上站起来,在周氏面前来来回回的走动着,又似抬起头看着窗外的黑暗处,沉吟道:“江湖术士的话,不可全信。”
“可三丫头真的就那样好了起来呀!”周氏心下无奈,却还是脱口而出。
顾翰清将下颌的那几缕山羊胡子捋了又捋,还是沉声道:“夫人还是早些安歇吧,你如今有了身孕,更要好好休息。”
“老爷……”周氏知道顾翰清的脾性,没有把握的话,他是半句也不会同自己多说的,所以这件事情他是信还是不信,只怕这时候还没有定论,但他总是心疼顾明妧的,自然是会为她着想的。
周氏抿了抿唇,终是开口道:“老爷路上辛劳,也早些安歇吧。”
……
顾翰清在顾家没逗留两日,便往各个州县巡查去了。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小半个月,下人们已经开始整理行装,就算顾翰清不能和她们一起回京,顾家老小也不能在这里再耽误时日了,毕竟顾明珠的婚期就在五月里,虽然嫁妆从去年就已经开始置办,但还有一些琐事要安排,至少也要留一个半月的时间来操持。
顾明妧的脚踝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走动的时候还有些微微发酸,又吃了杜太医新开的药,精神比早前好了许多。她们过两日就要启程回京,顾翰清特意从外面赶回来送她们一程。顾明妧听说顾翰清在外院新辟的小书房里头,端着厨房新做的红豆糕去看他。
她们父女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说说话了,顾明妧有些害怕周氏已经将那些话告诉了顾翰清,只是不敢问而已。但这次无论如何,她要让顾翰清打消送她进宫的念头。
谁知道她却是白跑了一趟,顾翰清并不在书房,门口的婆子说他带着人去了粥棚巡视,可能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顾明妧把东西放了下来,心里有几分失落。挽着帘子出门的时候,却瞧见陈伯青正好从外面进来。从门口到这书房总共就一条路,由一旁的抄手游廊过来。
陈伯青看见顾明妧却也是愣了愣,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顾明妧,那日在正房匆匆一见,他们两人连话都不曾说一句。其实说起来,他们自相识至今,好像也没有单独说过什么话,可心里却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的,仿佛不说话,只要远远的看见她这个人,就有一种熟识的感觉。
但现在却有些不一样了,明远师兄暗地里向他透露了几分,在他心目中一向遥不可及的顾家三小姐,仿佛离自己更近了一些,只是……他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登徒子。
“三小姐的病可好些了?”陈伯青彬彬有礼的问她。
他一向是有些清高孤傲的,不过在她的面前却很收敛,整个人看上去也柔和了几分,少年人棱角分明,眉眼中带着自信,让人忍不住就能生出几分赏识来。
顾明妧便道:“我身子已经好多了,多谢陈世兄……”她说到这里却是顿了顿,又忍不住问道:“陈世兄这一科不下场子了吗?”顾明妧虽然知道三年之后他必能高中,但还是替他感到可惜,若是这一科就能高中,那他更是少年成名,必定会受更多人追捧。
“恩师说这一趟就算是下场子,也只是历练历练,做不得数的,所以我还是想等三年之后,和逸斋师兄一起下场子,互相也好有个照应。”他面色平静的这样说,可其实还是因为听见了她重病的消息,放心不下,所以就跟了过来。如今见她安然无恙的,他原先因错过春闱的一丝小遗憾,也一并消除了。
“也好……”顾明妧抬起头,眸光扫过他静谧的脸庞,继而又是底下了头,小声道:“父亲不在书房。”
她和陈伯青到底有没有缘分,顾明妧实在不敢妄想,就算她心里还有着对他的一丝丝歉意,但有个性情乖张的太子横亘在中间,他们两的将来实在有些迷茫
“我知道……”
陈伯青还想说什么,却听见外头有人匆匆忙往院里来,口中只叫嚷道:“不好了,赊粥的棚子倒了,老爷被压在底下了。”
顾明妧和陈伯青都惊了一跳,急忙往外头跑出去。
……
但好在却是虚惊一场。
粥棚当时搭建的简易,积雪压顶,最近这两天又没有下雪,因此原先负责修葺的工匠就忘了每日前来加固,谁知道今日就倒了下来。
顾翰清被人扶着进府,身上没有什么大伤,只是脸上擦伤了一点点,看见家里人都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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