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过去,暗室里亮着几盏夜明珠,幽幽冷光映照着中央一副横挂在桌子上的银蓝长剑。
——冰霁。
柳星玦手指拂过冰凉剑身,低声道:“陆沾衣在南疆,帮我备辆马车罢。”
明朔道:“我和先生一起去!”
柳星玦微微摇头,语气有些许责问:“北夷来犯,这个时候你应该做什么?”
明朔道:“开放国库,充实兵力,鼓舞将心……”
“家国有难,你却跟我跑去南疆,你本来就根基不稳,怎么服众?”
明朔看着她将剑负在身后,知道她即刻便要动身了,忙道:“那我给先生派些人马。”
柳星玦微微颔首:“好。”
午时天色灰蒙,暴雨骤歇,凉风萧瑟。
帝朔于玄武门送国师焕往南疆,三月后焕音信全无。
帝朔寻之五年,无果。
*****
青海的水是幽蓝肃穆的,名字叫海,实际是湖。高原,沙漠里的人往往把湖叫做海子,可能因为水域稀少,稍大一些的湖在古老的民俗中足以称作一片海。
海水冰凉透骨,一望无际,只有一星半点的山头在尽头冒出水际,冷清又萧瑟。
仲夏时节,这里有白鸥迁徙而来,在此栖息。湛蓝的海水上有一小片湖心岛,靠近岸边,很小很小,大抵只有一个院子那么大,也很浅,大抵只冒出水面几尺高。
岛上鹅卵石遍布,没有任何草木,却多的是浪潮起落留下的小鱼蚌壳,白鸟或在岛上云集,或在岸边休憩,或在半空振翅鸣叫,景象和美,令人忘忧。
白鸥成群的岛上,还有一名异族服装的女子,每每捡拾一把石滩中的小鱼小虾,就递给旁边一只卓尔不群的丹顶白鹤吃。
那白鹤似乎极有灵性,吃饱了便卧在石滩上闭眼小憩,女子无声一笑,乐此不疲,依旧东挑西捡,凑齐了喂给其他鸟儿。
鹅卵石铺就的岸边,缓缓行来一对人马,穿着是中原的风格,不是此处的人。
一群人个个佩着刀剑,拥簇着中间一个长相冷峻,眉目如星的男子,像是镖局里走镖的汉子。
没人知道他们为何而来,往何处去。
中间的男子丰神俊朗,目光中却又有些颓然,他微微抬手勒住缰绳,红鬃马旋即停下。
其他人见状也停了下来,一个道:“公子?”
那公子并未理他,只定定看着那片小岛,动了动唇,半晌,才怅然吐出一句话:“在此处等孤。”
众人正大为不解,明朔却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入湖中。
“陛下!”一群人大惊失色,连忙跑去阻拦,明朔却早已扎进水中游远了,岸上登时响起连片的扑通声。
片刻后,明朔蓦地从水中站起,一点点爬上孤岛,喂食的女子被他出水的声音一吓,立刻挡住了白鹤回身看去。
湖水冰凉,明朔浑身湿透,看见她时微微睁大了眼,神色陡然崩溃,颤声道:“先生……先生!”
柳星玦却只是紧蹙眉头半跪在地,死死护着那只白鹤,眉心那一点朱砂拧成了一条红线,警惕的瞪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先生……”明朔万分小心地在她面前跪下来,伸到一半的手想碰又不敢,堪堪定在半空,见她神情戒备,心头一阵不好的预感。
他微微靠近一点,柳星玦便后退一步,明朔不敢再动,抬手遣退一口气游过来的众人,认真看着她,小声问:“先生,你还认得我吗?”
柳星玦没有任何反应,还是警惕地看着他。
明朔终于意识到什么,抱了抱头,狠狠抓了几下头发,几乎跪在柳星玦面前:“当初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南疆的……”
他抬起头来,眼眶里布满血丝和泪水,看着柳星玦,道:“你还记得我吗?你十七八岁的时候我和娘亲救了你,你养了三个月的伤,教了我好多东西,还给我折青蛙,编蛐蛐,后来你走了,但过了两年我们又见面了,在皇宫里,当时你在祭台上……”
他说着将脸深埋在手中,回忆决堤般在脑海中涌现,泣不成声道:“……先生,先生……我找不到你……我该陪你去的,就算出事,也是我们一起……”
突然,有什么东西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明朔一怔,缓缓抬起头来。
柳星玦拍了拍他的肩,指了指眼睛,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莞尔一笑。
——不要哭了。
虽然她不再认识他,那份基于本能的保护却仍在,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让她心头一软。
柳星玦指了指他的衣服,伸手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递给他。
明朔怔怔地接过来,喉咙哽了哽,先生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过话,他蓦地攥紧了她的衣服,沙哑道:“你的嗓子……能说话吗?”
柳星玦微微睁了睁眼,摇了摇头。
明朔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五年不见,他的先生变成了这个样子,当年在南疆到底发生了什么?先生为什么突然音讯全无,如今重逢,却又失忆失声。
先生当初有没有找到陆沾衣,害她变成这样的又是谁?陆沾衣?还是别人?
半晌,他忽然将衣服披到她身上,低声道:“我有换洗的衣服,你千万不要着凉,穿着吧。”
柳星玦眨眨眼,听话地穿上衣服。
明朔带她上了岸,送她回家。先生的家是不远处荒山野谷中的一座小竹楼,沿河而建,就是那座曾经和他一起住过的元婴里变出来的竹楼。
好在她虽然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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