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绕了个圈,在体育馆门口又停下来,仿佛无意识地,踱步回到了安易持休息的那间屋子,从半掩的门缝里看到高寒仍在盘问,靠在门边,静静地听。
穿堂而过的风带来很多声音,左耳是朝气蓬勃的军训喊号,右耳是高寒不停地问,和安易持有选择的回答
高寒说,“我已经和你爸爸通过电话了,你们商量商量,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安易持听起来有些疑惑,“什么……怎么办?”
“学习事小,生命事大。”高寒顿了顿,看着安易持腕子上那道竖向的狰狞伤口,深知自己绝不是小题大做,“我还是建议你推迟入学,先好好休息,调理身体,等有一个好的精神状态了,再回来上课也不迟,你说是不是?”
安易持这次迟疑了许久,答非所问的接话,“我爸,他说什么了吗?”
高寒沉默了,不是因为忘记,而是那番话让他有些害怕说出口
打通安济民的电话很容易,找到他本人却很难,高寒从行政楼出来,一路赶一路拨号,历经了几个不同声音的考验才等到正主开完会前来接听
情况基本交代完,正要劝他不要着急,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人比他还镇定,显得极有经验却有些冷漠,“高老师不必紧张,易持这个情况我知道,最多也就是这样,不会做什么更严重的傻事,您不用放在心上。”
“怎,不是,您听清我说什么了么?”高寒那时掏了掏耳朵颇有些难以置信,“您孩子在校期间被发现有严重的割腕自残行为,您——”
“我说的就是这个。”他被安济民打断了,“他高中的时候就发生过,我也带他去看过心理医生,都说没什么问题,很健康。门诊记录我这儿还有,学校需要证明的话我给您寄过去。”
“可是——”高寒皱着眉,依旧没能打断安济民的话,“这孩子不太懂事,从小没吃过苦又受不得委屈,长成这个脆弱的x_ing子我也一直在反思。现在您就多担待,等假期回来我一定收拾他!”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几声‘安总’,高寒已经知道谈话要无疾而终了,烦躁地挠头,抓紧时间caocao收尾,“安先生,这样,您先把医院证明寄过来,没什么问题的话学校也不会为难学生,但是还请您一定要和孩子好好商量,看他本人有没有意愿休学或是请家人来陪读。希望您也不要勉强孩子。您仔细考虑一下,配合我们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欢迎随时跟我沟通。”
“是是是,我知道,那之后再联系。”安济民似乎以极大的耐心听他讲完了话,潦cao应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从始至终没有一个词是在表达关心
此刻看着安易持过分苍白的脸,高寒再回想起来,竟然觉得不忍心,随口编了些谎话,“你爸挺关心你的,说之后会跟你好好谈谈。”
“说我欠收拾了吧?”安易持眸子定在他脸上,片刻,垂了下去,“大概猜得到。”
高寒嘴动了动,无言以对,安易持扯着那件篮球罩衫遮住手臂,继续说,“我会再去做检查,下周给您看结果,在这之前,能麻烦您个事儿吗?”
“你说。”高寒回答
“能不能,不告诉我的室友?”安易持抬头盯着他,有些小心,“来上学我没带什么刀具,这些裂口都是高考前的旧伤,没有愈合好,总是出汗就容易流血,但是过段日子一定能好的……我向你保证,不会伤到别人。”
这个预先判断里应该家境良好,物质富足的孩子,在这一刻好似一无所有,他说,“求您,如果宿舍也不能住,我就无处可去了。”
一墙之隔,倚着门边的梁断鸢五指张开,撑着墙面的指尖泛起青白,听到高寒一句“好”之后,无力地松开,沉默着离开
唐宵征揉着眼睛走出实验室,已经是凌晨3点钟,校园路上空无一人,白日总是被忽略的跌水声此刻震天地响,
“嘿!”身后不远的一声吆喝扯住了他的脚步
他戴好眼镜回头去看,一道单薄的影子带着扑面的酒气倏忽靠近。
唐宵征皱起眉,以为这酒鬼认错了人,因为他对这张明艳的脸几乎没什么印象
可目光对上来人耳垂时,心沉了下去
圆润的耳垂上挂着个略显夸张的坠饰,回形针穿着一枚精巧的银色玫瑰,晃荡在颈侧,投下模糊的y-in影盛在锁骨之中……他已经记不清是哪个夜里了,玫瑰带着微凉在他侧脸轻触,耳畔喘息顺着身体起伏的节奏忽远忽近
“巧了,真是你!不告诉我名字就算了,怎么也不联系我了呀?咱们不是挺——合拍的么?”那人夺了他手里没揣进口袋的一卡通,眯着眼睛看了看,下一刻就摔进他的怀里,一手顺着腰胯直奔下路,“真没看出来……原来比我还小。”
清脆的一声响,那手被唐宵征拍开,懒懒地垂回了身侧
“没人,你怕什么?”他把一卡通塞回唐宵征口袋里,隔着极薄的一层布料摸了把他的腿,又迅速缩了回去,笑的像只偷腥的猫,“唐,宵,征。这回我记着你了。”
走路都踉跄,占便宜的时候却很清醒,撇撇嘴,唐宵征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银货两讫,我应该没欠你什么。干你们这一行,没有职业c.ao守吗?”
“哎呦哎呦!”那人有些费力地睁大眼睛,闻言却是扯开一抹愈加粲然的笑,“好毒的一张嘴,上了我,扔下钱就走……你倒是利索,可我不是出来卖的呀,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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