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并毒杀皇帝捏造传位诏书后,已听不到福庆后面的话了,只觉胸口堵得慌,两眼发黑,耳朵嗡嗡作响,哇地吐出一口血后便晕死了过去。
几位年迈的御医几乎是被禁卫架着抬进殿里的,一翻忙乱后,皇帝总算缓了过来,躺在榻上,气若游丝,命福庆宣晋王进宫见他。
柳青源见皇帝没事,暗自松了一口气,刚才听福庆说那《锁金枝》的情节时,别说皇帝,连他都几乎喘不过气来。当年他因政见不同背弃太子选择了皇帝,但康武之变的那场逼宫他并未参与,那一晚的禁宫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二十年过去,当年知情的人早已被秘密处死,只留下几个从旁协助皇帝逼宫的人,例如他和去年被林庭风杀害的几个同僚,皇帝留他们一命,并非顾念什么旧情,只是不想留个残害功臣的恶名罢了。柳青源很清楚,史书上的记载,从来不会是真相,或者说不会是真相的全部,到如今,那晚的真相,也许只有皇帝自己知道了。
成王败寇,上位者得到了天下,更想得到民心,希望自己在百姓心中就是天命所归的那一个,极力掩埋肮脏龌龊的过去,粉饰太平,把自己塑造成正义的一方,可是梅花雅园的这出《锁金枝》,毫不留情面地撕裂了那张丑陋的遮羞布。
《锁金枝》的故事,也许是真,也许是假,无从探究,但到了明日,整个长安的人都会知道这出《锁金枝》,就算朝廷再怎么禁止谈论,在老百姓的心里,皇帝当年就是个弑父篡位的失道者,林庭风成功地往皇帝身上泼了一盘脏水,让他百口莫辩。
皇帝双目紧闭,胸口起伏不定,好一会才缓缓睁开眼,环视一圈,似要找谁。柳青源赶紧上前一步,半跪在榻前道:“皇上请放宽心,福庆已去传旨召晋王进宫,千骑将军也已领兵前往梅园,林庭风插翼难逃。”
皇帝缓缓点头,用虚弱的声音道:“柳卿暂且留下。”默了片刻,又吩咐福安,“宣翰林大学士赵恒,中书舍人张远松,尚书令钱道宜……”
柳青源的心咯噔一跳,皇帝宣的这三人,均是朝中肱股之臣,又特意命他留下,他已约摸猜到皇帝的用意。等三人进宫的这一个时辰里,御医们并没闲着,施针喂药,推揉穴位,待三名重臣气喘吁吁赶到时,皇帝已经能坐起身了。
三人刚刚磕头叩拜,殿外响起一阵利落的脚步声,有人自殿外大踏步走了进来,“听闻父皇龙体欠安,不知现在可好些了?”
来人一身玄色绣金箭袖锦衣,脚蹬薄底云头革靴,头束皂纱玉冠,气宇轩昂,正是皇帝要召见的晋王。皇帝蜡黄的脸一片阴霾,狠狠盯着晋王,呼吸变得粗重,“你还记挂着朕的身子了?你是巴不得把朕气死了才安心吧?”
晋王剑眉一挑,“父皇何出此言?儿臣一听闻父皇龙体不适,心焦如焚,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只恨自己无能,不能替父皇受这份罪。”他昂首站在殿中,对仍跪在地上的四人视若无睹,又朗声道:“对了,方才福庆说父皇急着要见儿臣,不知所为何事?”
皇帝声音虽虚弱,却吐字清晰,极力维持着帝皇的尊严,“晋王统领北衙禁卫,日夜操劳,委实辛苦了。连你母妃去世,也不忘操劳衙中锁事,朕心甚慰,感念你一番孝悌之心,趁着过年,朕特准你好好歇息,北衙的事……”
李昀长长地哦了一声,了然打断道:“原来父皇急着召儿臣进宫,是想收回儿臣北衙禁卫的兵权。”他抿唇一笑,却道:“父皇如此体恤,儿臣不胜惶恐,然而……父皇此举却是不妥。父皇怕是不知,儿臣进宫前收到消息,梅花雅园今日唱了出大戏,名为《锁金枝》,虽说的是前朝之事,但那情节却与康武之变颇为相似。
聪明人自是明白这戏不过是哗众取宠,但毕竟这世上聪明人极少,多是愚昧无知之辈,就怕这些无知百姓误以为戏中弑父篡位的残暴君主乃是父皇,有损父皇英明。儿臣已查明,此事全是逆贼林庭风背后操控,儿臣进宫前,已命北衙禁卫锁城抓人,但逆贼狡诈,趁乱逃窜了。缉拿逆贼替父皇分忧,儿臣责无旁货,请父皇安心养病,等候儿臣好消息。”
皇帝攥紧了按在御榻上的手,隐在袖中微微发抖,强忍心中怒意。北衙禁卫军原本和羽林军一样,直接听命于皇帝,但两年前那桩禁宫刺杀案,因晋王绞杀刺客有功,自己又病倒了,于是亲赐虎符,特许晋王统领北衙禁卫军,负责京畿防卫。
诚然,晋王才干卓越,接手短短两年时间,将北衙禁卫整肃得军纪严明焕然一新,可正正是他太能干了,皇帝深感他亲手放出去的雏鹰羽翼渐丰,越飞越高,高到他已掌控不了。其实在怀疑安贵妃的身份后,他就有意收回李昀的北衙禁卫实权,奈何一直没有适当的借口,眼下虽明知时机并不合适,但他已等不了了。
李昀话里话外无不透着嘲讽,皇帝怒火中烧,却仍极力忍着,“晋王莫不是以为满朝文武,只你一人有本事?缉拿乱党,非只有你才能成事,你难道要抗旨不成?”
李昀脸上全无惧色,从容道:“父皇一定是病糊涂了,如此关键时候,父皇另派人接管北衙禁卫,有如阵前换将,乃兵家大忌。还请父皇体谅儿臣一片孝心,待儿臣将乱党一网打尽,再回宫交还虎符。儿臣这便去了,请父皇静候佳音。”
“你……”皇帝怒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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