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江炳成道别之后,王臻华与典素问一齐去了张府。
而且颇为难得的是,张晋安这位大忙人今日竟然在家,而且王臻华二人在被僮仆引着来到客厅之后,发现她和典素问并不是唯二的客人。
除了外放的老三和老五,庞氏一门师兄弟都齐了。
熟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作为一品大员家的管家,老胡不但亲自为王臻华和典素问奉了茶,在退下去后,还亲自守在二门外,一应外人都不得靠近。
王臻华心道,三位师兄谈的事定是机密。她和典素问应该等会儿,等他们商量完再进来才对。
客厅的气氛却不太好,坐在上首的张晋安和美人师兄薛律正在僵持,贾昭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眯着眼缩在太师椅上,光明正大地打着盹。
王臻华和典素问拜见过三位师兄,就乖乖坐在下首。
本来王臻华以为,有她和典素问两个小的搅局,两位师兄总不会再僵持下去,正好跟师兄们说一说案情进展,不过她显然料错了。
薛律的嘴一点都不饶人,讽笑道:“你怕是太瞧得起你那好徒弟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焉知那副皮囊之下,是当真纯良无辜,还是包藏祸心?”
听了这话,王臻华和典素问对视一眼,看来三位师兄都已经知道了。
张晋安八风不动,一点不为薛律的话所恼,“太子的心性我知道,他绝不会做下这种事。”
“利动人心。”薛律单手支着下巴,漫声道,“你莫忘了,咱们师兄弟一门,从京都到地方都占有要职,若能说服咱们一齐加盟,绝对会给太子一方增加不少胜算。”
“在外人眼里,师父是个典型的忠君孤臣。”张晋安声音有些苍老疲惫,他揉了揉额头,“几个师兄弟中,除去我身处太傅一职,不得不靠拢向太子,其他几人都在师父的影响下,才不插手储位之争。除掉师父,有我这个大师兄潜移默化影响,不愁拉拢不了你们。”
“但这始终是外人的看法,但凡跟咱们有过交集的,就该知道师门中除了庞老先生威信深重,没人会真心实意信服其他人。”张晋安像是笑了笑,眼周的皱纹也仿佛平缓了些。
“虽然我也觉得但凡聪明人,就该看出来此中关系。”薛律语气也和缓了一点,甚至还屈尊降贵点评道,“但这天底下的到底还是蠢人多些,聪明人实在少得可怜。”
张晋安失笑摇头。
两人都偃旗息鼓,不知在装睡还是真睡的贾昭睁开眼,颤巍巍喝了口茶,“汴梁府从鲁家搜出来一样关键物证,是一本书,书名《齐术药典》,是抄录而来,你们可知原书在何处?”
薛律轻啧了一声,三师兄又来卖关子。
还是张晋安厚道,问道:“来自何处?”
贾昭慢悠悠搁下茶杯,“大内藏经阁。”这次不用人催,贾昭直接接盅道,“藏经阁书不外借,就算是皇子王孙,也只能亲自抄录,将录本带回家看。我认识一位藏经阁的内侍,请他查过近五十年内都有何人抄录过《齐术药典》,名单上只有太子一人。”
听了这话,张晋安不由愣住。
贾昭的相助对于薛律来说,显然是意外之喜,薛律乘胜追击道:“对着自己徒弟的笔迹,想来师兄还不至于认不出来吧?”
张晋安沉默了一瞬,问贾昭道:“那本抄录的药典,现在什么地方?”
贾昭张了张嘴,像是一下子被问住了。他再次耷拉下肩膀,没精打采道:“现在皇城司插了手,所有的证据恐怕都被移交给皇城司保管了。”
瞥见张晋安隐隐松了口气的样子,薛律脸上掠过一抹嘲讽的笑意,他掉转头正欲起身离开,看到自进门就一直乖乖当壁花的两个小师弟,摸了摸下巴,“两位师弟以为如何?”
被无端拉入战局,哪怕再欣赏美人师兄的风姿,王臻华此刻也不觉得受宠若惊。
这三位师兄都是大忙人,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能在庞家碰个几次面,王臻华跟这三位师兄可真是一点都不熟。倒是师父去世后,三位师兄每日不管多忙,都会来庞家上一炷香。
师父去后才几日功夫,跟三位师兄见面的次数,恐怕比之前两年加起来都要多。
这么想着,王臻华倒是放松下来,能熬过庞老先生的严厉指教,来自师兄的瞩目试探虽然谈不上轻松,也绝不会让她手足无措,生怕丢人了。
不过王臻华的答案,是绝对不会让薛律满意了。
王臻华对着薛律歉意一笑,“我倒是觉得,太子不像是此案幕后凶手。”在来张府的一路上,她就在一直反复琢磨这件事,她始终觉得此案不像是太子手笔。
薛律倒也不恼,还赏脸打量了她几眼,“说说罢,你是怎么想的。”
“在我们怀疑上了鲁子由之后,各种证据都几乎是招一招手,就自动跳入怀里,案子顺利得不可思议。”这一点王臻华早有怀疑,但在听到鲁子由自尽,并留下认罪血书,本应到此结束,却离奇转折,被皇城司迅速介入,这背后阴谋才仿佛露出冰山一角……
“先是药玉。”王臻华竖起第一根手指。
“明明是最关键的物证,但凡鲁子由有一点脑子,都该在事后将其毁去,但直到汴梁府上门抓人搜查,那枚药玉还好端端在鲁子由枕头下搁着。当时我一腔庆幸,只以为鲁子由舍不得毁掉这千金药玉,但现在我却觉得,鲁子由是在故意留下证据。”
“再是药典。”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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