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薛元的冰淇淋时表情还有点不情愿,可是只抿了几口后,眉眼里就不由自主的染了喜色,估计是冰淇淋太甜,甜到把她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怨恨瞬间泯灭。
果然很蠢,他嗤笑一声移开目光,专注地盯着前面的路况。
车流也很给面子地慢慢散开,前面的车拥挤着开走后,到他时偏偏卡在了红灯前。就像命运,让你身不由己地再看一眼。
他也许只是下意识,从倒车镜里很快就又搜索到他们的身影,她正面对着他的方向冲着前方招手,眸子里像坠着漫天星辰,笑意融融。
当视线里出现何简的身影后,他才惊醒过来,绿灯已经开了三秒,后面的喇叭声震天。踩下油门飞驰而去,几乎是带着落荒而逃的感觉。
那时,他尚不明白,什么叫一眼万年。
后来,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似乎已经迟了。裴渡在庄照照没出现前,一度觉得自己挺倒霉的,在撞死庄照照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还真的有比他更倒霉的人。
他锒铛入狱,母亲承受不住心脏病发,重度昏迷入院,公司也在一夜之间破产。他不是不悔恨的,可是满腔的愧疚里面好像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心疼谁呢?
剩下的日子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在请求去过照照的葬礼之后,那种模模糊糊地心疼的感觉变得愈加浓烈起来。
活着,似乎变成了煎熬。
所以,他选择走向极端,他把他名下还拥有的财产留了一半给庄家,剩下的全数捐给慈善机构。就当是积积阴德了。
然后,当他在短暂地痛苦之后再睁眼时,看到自己六岁的身躯清楚地倒映在镜子里,他真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重生一次,算不算阴德积的功德圆满了?
刚重生的那几年,他并不知道要干什么,这大千世界还并不能理解他这样的存在,被当做神童已经是他们所能理解的极限。
而在那漫长岁月里能令他想到就发笑的,大概只有庄照照了。
薛元跟何简一直纠缠不清,他突然迫切的想知道,那个傻姑娘是怎么看待这种关系的。
找到她并不是一件难事,彼时他的家庭条件还算优渥,拿到学校下乡活动的赞助权轻而易举。当然这个下乡的地点自然也是由他们来定,过程是麻烦了点,但是能用个正大光明的身份见到她,想想还是挺有趣的。
他彻查过庄家的一切关系,随便找个借口接近就跟吹牛一样简单。
只是,意外地是,小时候的庄照照好像有点过分聪颖……不是单纯的脑袋发达,而是岁月沉淀后的大彻大悟。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她也是重生,那么他的接近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图谋不轨。
这个认知比他接受重生这件事都要来得荒唐,他们之间那些乱如麻的关系每一私每一缕都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他选择逃离,选择避而不见,选择作壁上观。然而,时间越久,这种捆绑似乎就会把他们勒得越紧。
直到他不得不去面对,直到他再次对上她灿若星辰的眸子,他便知道,心一动,则覆水难收。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命运把他们两推到了悬崖边上,那就抱着她一起跳下去吧,不管是世外桃源还是万丈深渊,至少,有人在身边。
所以一开始,裴渡是把庄照照当成敌人来看的,他在心里安排了一场独角戏,看自己挣扎防守又步步进攻,直至她寸寸沦陷。
可是沦陷的除了她,好像还有自己的心。
他以为有一天他会自己站在高处,像判刑一样的告诉她所有事情的真相,看着她痛苦彷徨,再告诉她这世上唯有自己才可以救她,让她依附自己而活,甜蜜又自私的陷阱,只为她而设。
但真正到了那一天,他说不口了,面对她的指责,他哑口无言。
原来,看她痛并不会有快感;原来,她痛,他则更痛。
裴渡承认他自己从来都是自大的,可当庄照照真的走了之后,他才发现他这次是真的慌了。用再强大的自信心都弥补不回来的慌乱。
他急于想做些什么,却无从下手,因为他们之间本就不是他可以只手遮天的。
所幸,这一世还有庄耀,还有他可以挽救的机会。他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地靠近他们的关系,想方设法的讨好庄家,只求能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设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巧妙布局精心策划,就等她不经意时掉落,再之完全包裹,死都不再放手。
契机,也就是这么不经意,不过是一场地震,他关心则乱,却置之死地而后生。
大难不死,必抱得美人归不是。
他时常把手握得太紧,紧到她发了疼却带着笑,这种小心翼翼地感觉像折磨却甘愿被折磨。
就如他跟照照说的,这是一场持久战,诱敌深入是计策,不过诱饵却是他自己。
夜色浓得深沉,裴渡僵持着抱着庄照照的姿势太久,手臂已经被压麻了,稍稍一动,就麻痹地发疼。
犹自睡的香甜的裴夫人当然不知道裴先生的悲哀,还不知足地皱着眉轻轻哼了一声,控诉裴渡扰了她的好梦。
肤白貌美的姑娘呵气如兰,她只浅浅地皱了下眉头,就把裴渡心疼到不行。当下愣是一夜未动半分。
裴先生入睡前还在想,怎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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