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铭听到这些,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他举起酒杯:“余大爷,我们还是喝酒吧……”
余大爷有些激动,拍着桌子喊道:“我还没讲完”
最后他当着所有的人,指着我的鼻子结结巴巴地说道:“对,对,姓余的就是大——大地主……”
我心里就在笑啊:“难道你不姓余吗?”
群众不肯放过,追问:“你爹盗窃的国家财产藏在哪儿了?”
他又结巴地说:“大概在床下!”
群众问:“床下哪儿?”
他:“大概挖了一个坑吧!”
好小子,居然有这样的想象力,不去写书都可惜了。
群众和领导对他给予了极大的表扬,而我,最后当然是被他们狠狠地整了。戴尖尖帽游街,坐老虎长凳,书不用教了,财产也没收了,自从那时起我就没和那个龟儿子再见面了。后来有人建议派我去收拾县里的各种垃圾,算是个惩戒吧。我一开始极力的反抗,可是反抗也没有用啊,他们那么多人,而我就一个人。后来我想通了,继续教书又怎样?学生们的心思都变了,变得红透了。倒不如看他们成天的互斗,像耍猴,多有意思啊。再后来,习惯了,忘了自己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到现在都二十五年了,真的习惯了。
有时生命就是很奇怪,你饥渴地区寻找一个能读懂你的困厄与悲痛的人,然而最终顾影自怜的却只有自己,你伤痛,可是人从来都是孤单的,从你来到这个世界直到离开,没人能陪伴。
说完最后的话,余大爷的嗓子越来越低了,最后变得呜咽和嘶哑。他的眼眶里好像噙着水,就要痛快地撒下了。
吴铭心里难受极了,他看着余大爷花白的银发,在微黄的灯光下,是那么憔悴。一个人的一生,就白一次头,白过了,就再不会变黑。现在的余大爷,仍然是以一个智慧生命体的形态呈现在吴铭面前,或激昂,或失落。然而这个生命体什么时候做过什么,什么时候受过伤;又是什么时候泯灭;又有谁会知道?想多了,吴铭竟然就呆呆地看着余大爷,眼珠子都不动一下。还是余大爷把他叫醒的,当他回到现实的时候,余大爷倒满了酒。
吴铭道:“那你儿子现在呢?找过你吗?”
余大爷道:“前两天还找过,我是不打算认他的,这二十多年都挺过来了,现在更不需要他了。”
吴铭:“或许现在他后悔了呢?”
余大爷半响不语,手指轻轻地敲击桌子,他把耳朵靠近,桌面上发出砰砰的声音。他笑了:“这桌子不敲不响,敲猛了又怕划伤指甲。来,喝酒,我们喝酒。”
吴铭不明白他的话,却总觉得另有一成深意。
余大爷说:“这个酒啊,确实是好东西。吴铭,你在酒中看到的是什么?”
吴铭回道:“是我自己的倒影啊”
“对,吴铭,记住,是你自己,不是别人,也不是这个世界,而是你自己。”余大爷突然严肃起来,接着说道:“酒是一种表达情趣,高雅而有格调的好东西,酒中精神不是量与牌子就能代替的,你可以喝最好的酒,你也可以喝它三百杯,然后大醉天明。但是,你不会快乐,也不会受到别人尊敬,你只会吐出一肚子的污秽和脏话,然后昏睡于世,你能明白吗?”
吴铭其实还真的不是很明白,在他这个年龄,伤心了喝个大醉,高兴了喝个大醉,请人与被请喝个大醉。那些都是正常的定律,他还没到那个不需要理睬和巴结任何人,只顾惜自己不长生命的年龄。但是余大爷那么严肃认真地讲了半天,他怎能像蛮牛一样什么都不懂呢。于是吴铭只得回道:“懂,还是有点懂的,嘿嘿!”
余大爷道:“今天就到这儿吧,喝高兴聊高兴就行了!你后天来我这儿吧,我教你写大字儿。”
吴铭听到“大字”俩字,总算有点高兴了,便使劲地点头。
吴铭走到了院子口,余大爷叫住吴铭:“哦,吴铭。那个人你早晚会知道的。”
那晚回到家,吴铭辗转反侧,他是为着一个事情而烦恼。六点的时候,他就穿好衣服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地踏上了二楼。他走到余中门前,门上贴着一个斗大的红色倒福,福字的边框由于年久已经有些褪色了,露出本来的白色。吴铭伸出手去想要敲门,但不知怎么的,手突然自己缩回。他小步走到旁边余宛然的门前,对着门上温婉可爱的邓丽君的鼻子轻轻地敲了下,然后收住呼吸,他听到了自己的心砰砰地跳个不停。门内没有反应,他又轻轻的在原来的位置敲了一下,这次他的耳朵贴着门,想要听清楚里面的动静。然而里面依然没有动静,他想,还是算了吧,等她们都起来了在谈。这样想着,吴铭反身向楼下迈去。刚要下楼,宛然屋里响起达达的拖鞋声,接着门被有气无力的打开。宛然蓬松着头发,眯着眼睛,站着都是歪歪倒倒的模样,他也不看吴铭,就咿咿呀呀地道:“爸,什么事啊?我还在做梦呢”
吴铭轻轻地哼了声,道:“是我,吴铭”。
余宛然听见吴铭的声音,突然睁大眼睛,她快速揉掉朦胧的睡意,突然间清醒了许多,道:“吴……吴铭呀,这么早,干—干—干嘛啊?”余宛然由于吃惊与好奇,尽然都口吃了。
吴铭低声地说:“先把们关了,别让你爸听见。”
余宛然犹豫了瞬间,还是把们关了,她是相信吴铭人品的。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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