闱知夜促,璇室摧其侣。七襄曾无期,报章泪如雨。欢娱一夕间,乘风且容与。
没发觉两个人已凑到我跟前将这首诗看了个精光,我急忙收起诗,“我都没看哥哥们的赋,哥哥们却来看我的诗!”
果然是光明正大!
漱广哥哥捏着下颔,星目填笑,“那只不过是因为妹妹不喜欢看赋而已。”
我实在觉得,我的两位哥哥,单独与我一起还是疼我爱我的,但若凑到了一起,那真是沆瀣一气。
“……”我哑口无言,佯作生气,往两个哥哥身上一人拧了一把,笑着跑开了。
急景流年,又到了春二月,我与沅妹应邀到孟端姐姐的松籁阁聚会,文裳叔母也参与了聚会。
孟端姐姐名沈榛,是南昌府推官德滋的女儿,世家名媛之中才气过人。
嬉笑闲话了会儿,大家都觉得有些无聊了,商量着要一起玩儿些什么。
孟端姐姐今日身着桃红纱地彩绣花鸟纹披风,愈发地动人情怀,她突发奇想,“不如我们大家结社,一起作诗填词,如何?”
“好啊,我们也酸酸腐腐地附庸风雅这一回。”沅妹说完便发出银铃笑声。
“那我们这个诗词社该取个名吧。不然真就只能附庸风雅这一回了。”文裳叔母手掌抵住下巴冥思想着。
我想了想,“不如就叫也社吧。之乎者也,也在最末。我们虽结了社,但比之男子,诗才词能难免处于末流。取名也社,算是激励我们女子同样需要上进。”
“妙名,寓意也好!”孟端姐姐拍手称快,其余人也齐齐叫好。
文裳叔母又道,“社名取好了,我们还缺个掌社呢。”
“这个掌社我来当如何?”未见其人,先闻黯弟声。
众人都望向阁外,只见黯弟满面春风,得意而来,身旁有蒋玉章跟着。
沅妹嗔笑,“我们一不作泼墨,二不写书法,要黯哥哥当掌社做什么?”
孟端姐姐掩面笑了,“这话说得好像长孺除了泼墨和书法,再不会别的了。”
我斜着脑袋打趣,“黯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松籁阁主也。”
大家都拈花一笑,目光不约而同投向孟端姐姐,直看到孟端姐姐羞红了脸。
黯弟还了我一嘴,“早知道,我就把姐夫从长乐请来了。看秦篆姐姐还要笑我吗。”他又看向沅妹,“今日啊,大家一起一心笑沅妹吧。”
沅妹佯作生气的样子,“笑我什么?笑我孤身一人吗?这是要一起欺负我了。”
黯弟意有所指,“沅妹别急着生气嘛。我这朋友可仍未定亲喔。”又对蒋玉章道,“玉章,跟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蒋玉章彬彬有礼,作了一揖,“诸位姑娘们好,我叫蒋玉章。”
黯弟笑意更深了,“沅妹可看仔细了。叔父可是有意要招玉章为东床快婿呢。”
我们钱家人之间聊天一贯戏谑,把精致的道理,用糙话说出来,用近乎笨拙的话说出来,把人尽皆知的道理,用反话说出来,用装傻的感觉说出来,以调笑的方式说出来。曲折的表达真相,可以给人回旋的余地,一种智慧的妥协或揭示。
蒋玉章倒是面不改色,保持着原有的翩翩风度。
文裳叔母起了意,跟着揶揄,“这下算是齐全了。咱们钱家的儿女没一个孑然一身的了。”
沅妹羞红了脸,“黯哥哥尽会浑说,文裳叔母也是。”自行岔开了话题,“欸,仲芳叔父和去非叔父,还有漱广哥哥和不识哥哥他们都去鸳水诗社了,怎么黯哥哥不去呢?倒来我们这女儿社了呢?”
鸳水诗社风雅相传数百年,在嘉善设有分社,社员大多为世家大族饱读诗书的男儿们。
几个月前听漱广哥哥提起过,黯弟想要加入鸳水诗社却被掌社拒绝了。其中缘由,漱广哥哥并未多说,只是连连惋惜黯弟性子须磨砺。
黯弟微微一怔,光芒四射的双眼陡然黯然无光,转而笑道,“哎呀,我都有字了。你们还是叫我的名。以后都叫我长孺。”
文裳叔母问,“谁给你取的字?是要你一辈子都是小孩子的心性吗。”
“我自己取的。孩子心性的人,寿命长。我要活很久很久,阅尽人世温热炎凉、分合聚散、盛衰荣辱的喜悲。就算是将来老了,我也要做个老小孩。”长孺自顾自地说着,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孟端姐姐笑道,“好了好了,咱们这就开始作诗吧。长孺,玉章,你们来给我们想个好玩的作法,不要太过无趣了。”
沅妹应和道,“对啊,我们创社的本意也是大家开心。”
蒋玉章道,“我和长孺来的时候,见樱花园小楼前有一块草地,花草种类繁多,这样,我们先斗草,谁输了便作诗一首。”
文裳叔母问,“那我们是文斗还是武斗?”
沅妹道,“武斗吧,文斗太没技巧了。”
蒋玉章反驳,表情却是一团和气,“文斗更见腹中知识。”
沅妹掩嘴笑道,“像秦篆姐姐这样的老饕,文斗必占上风,如此一来,大家就不能抓着让秦篆姐姐作诗填词了。”
长孺道,“我平日里对花儿草儿的也并不着意,因而见了花草也不过是大眼瞪小眼。”
“那便武斗吧。”文裳叔母征求意见,“大家看怎么样?”
众人都点头同意了,便一同往草地去了。
长孺将几人分了几波儿,第一局是我和文裳叔母,第二局是蒋玉章和沅妹,第三局是长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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