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归荑的腿瞬间剧痛,她冷汗涔涔,他起身抱起她,似是踉跄了一下,又跌倒在地上。
“啊——”她因为腿再一次重跌而痛呼。
“很疼吗,忍一忍,会没事的。”刘肇声音有些闷闷的,迅速抱起她,为了接住窦归荑被他借力向左狠踢而倒地的马儿也站了起来,刘肇放好归荑,一跃上马,抓着归荑肩膀又向左避开一支箭,狠命策马飞奔起来。
他抓着归荑肩膀的手没有松开,甚至微微用力,似是在借着她承力一般。
她回过头,惊魂未定地说:“我还以为,你要接不到我了……”
意外地,他并没有如她想象地一般温润地回应她。反倒是加重了手上的力气,陡然问道:“你可会,骑马?”
“不会……”归荑摇摇头。
“是吗,那么,今日教你可好……”刘肇声音低沉几分,咬着牙一般地说道。
“现在学什么骑马,如今……”
“像这样,双手抓住缰绳,如若遇到障碍物……喏,如此左右拽绳,双脚一定要踩稳,身子坐正微前倾……”刘肇抓着她的手放在缰绳上,归荑惊吓着却依旧聚精会神地听着,她疑惑地说道:“是这样拉吗?”
侧拉缰绳,马头方向稍偏。
“嗯……”他沉沉地回应道:“你骑一会,我会帮衬着你的。”
归荑有些兴奋地结果缰绳,刘肇松力的时候,她十分紧张。以前家里连牛都买不起,更别说马了,所以,从出生到现在归荑还从未学过骑马。
马身摇晃了几下,他立马扶稳她。
“我会骑马了……表皇兄你看,我是不是骑得很稳?”归荑兴奋地说道,“表皇兄,表……”
蓦然间,她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不知从何时起,他几乎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
“表皇兄,表皇……”归荑错愕着要回头,一动,却猛然发现脖子间一片粘湿。
她送了一只手去触摸,一看,竟然是血!
由于单手侧马,她手法丝毫不熟,马身霎时颠簸剧烈,马身忽左忽右。归荑觉得背上陡然失去重压,心一瞬间冰冷刺骨。
咚——
她猛然拉住缰绳,却因为力道不够,拉了许久才停住。
她几乎是从马上跌滚下来。
然而跑了两步,腿却猛然一阵发软跌跪在地上。
他如今倒在血泊中,背后插着一支利箭,嘴角边的血迹那样刺目。归荑摸了摸脖子上的血,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身边:“怎么会,为什么……不要……我不要……表皇兄!”
刘肇挣扎着睁开眼,染血的手一如既往地触摸着她的脸颊,他嘴角微微扬起:“会接住你的……咳,你只要,相信朕就可以……”
窦归荑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一刹那,接住她的时候,那血肉撕裂的声音。
原来是——
“我带你走……”窦归荑将他的手绕到肩膀上,用力地站起来,刘肇摇摇头。
“你已经学会策马,赶快……回雒阳去吧……”他剧烈地呼吸着,却一不小心岔了气,狠命地捂着嘴咳嗽起来,指尖有血渗出滴下。
这个场景,那样无助地感觉,似曾相识。
在火焰里,她的青釉姐姐便是这样苍白着脸一点一点断气。
那时候归荑那样绝望,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可是表皇兄说得对,身后的刺客不知道何时又要再追上,可是目前的情况,再移动,他极有可能送命。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我去找人来救你!”归荑斩钉截铁地抹了一把眼泪,转身要走,刘肇陡然抓住她的裙裾。
她回过头。
“不要找你伯父还有姑母,先去……咳,千承王府或是……清河王府……”他眼神颇有几分深意。
归荑攥紧了手,一跃上马,眼泪狠狠砸落在马身上:“嗯,表皇兄,等我,一定要等我!”
顾不上许多,她直接策马上大路,腿剧痛之下,几番行马不稳,狠狠跌落,不知道身上磕碰出了多少伤口,也不知道腿伤究竟加剧到了什么地步,可是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快救表皇兄!
回到雒阳城里,就能找人救表皇兄!
可是为何雒阳城看起来那样远,她骑了那么久,每一个弹指都是噬骨的煎熬。
哪怕能够在路上遇到谁,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不要让我失去那个人!
我愿意那一切做交换,无论什么——
甚至是——
陡然。
窦归荑的马堪堪停下。
我的生命——
日光暄暖。
大路中央几个窦家的兵卒四处查探着,似是在寻找着谁。
而为首立于马上的,那器宇轩昂的少年,眼眸如同凝结的寒冰一样可以折射出迷惑人视线的斑斓光彩的少年。
“君……”
少年目光稍一流转,蓦然定在她身上,那一刹那,眼神蓦然一变。
惊讶,欣喜,如释重负,最后平静。
然而此刻窦归荑并没有心思赞叹他的演技。
她只是猛然间觉得,大约上天,真的是愿意给她一个如此残忍的方式,换取表皇兄的一线生机。
他策马朝她奔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句话,就震惊地在她全身上下扫视,大约是被她狼狈的模样给吓着了。
他表情讥诮着下马,朝着她伸出手,她却没有将自己的手搭上去。
“无论如何……”窦归荑微微低头,额前的刘海遮住了眼睛,“想尽办法,也要往上攀,是么……”
君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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