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有……我的内丹……”
程青禹眼睛倏然一亮!事情紧急,耽误不了片刻,他心惊肉跳地看着那股黑气终于在浛水颌下缓下速度,强压下担心,在她耳畔以沉稳的声音说了句“我这就去拿回你的内丹”,然后极尽小心地将她放到地上——再霍然起身,面沉如水,衣袂都被行动间的风掀起,他大步流星地走到被捕快们压制住的柳烟跟前,没有浪费一点时间,直接问她:“浛水的内丹你藏在哪里?”
柳烟此刻鬓发凌乱,碎裂的面孔像是一张拙劣的面具般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将剥落。她虽然被反剪住双手,却毫不见恐惧,闻声仰头嘶笑。
“内丹我早就藏到一个绝不会有人知道的地方了!哈哈,就算我死也要浛水替我垫背!”
程青禹神色冷冽之极,不再废话,铮然抽出旁边一名捕快的佩剑,寒光闪闪的剑尖抵到柳烟的颈侧,他没有一丝波动地道:“说,还是不说。”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柳烟丝毫没有畏惧,反而更加猖狂地笑起来,“就算我死了那些魔气也不会停止吞噬,浛水依然要陪我一起去死!”
有恃无恐的她肆无忌惮地讥讽着,“真以为浛水只是被我逼迫的可怜女子吗?过去四年以她的法力我根本逼迫不了她做任何事!若不是她自愿下了禁制,根本不会有那么多男子不顾柳府的凶名主动跑来!……呵呵,京城来的公子哥又如何,还不是被浛水的那张皮相蛊惑住,连自己捧在手里的是纯洁仙子还是蛇蝎心肠的女妖都分不清……”
然而看到程青禹接下来的动作,骂得痛快的柳烟霎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她的眼睛瞪得几乎没裂开,滞了一瞬,蓦地又不停大动起来,惊怒交加地大喊:“你要做什么?!把它放下!!!”
程青禹恍若未闻,一手握着那柄长剑——另一手则握着刚被其他捕快拾起递到他手里的血冥灯。经过这好一番折腾,灯芯仍然静静燃烧着,只不过比他们初到洞里时暗了许多,连火焰里掺杂的血色也在逐渐的消退中。他举剑稳稳悬停在灯盏的一寸之上,锋利的剑刃折射灯光,刺得柳烟眼里红光如血,恨不得上前来咬下他一块肉。
“你若不说,我就立刻毁了这盏灯。”
程青禹的声音冷峻如初。不出意料地,听了这话的柳烟脱口大骂起来,挣扎得周围一众捕几乎快按不住。他目光越沉,低沉道:“既然你还是不说……”
他的手眼见就要落下!那边柳烟同时尖叫了一声!
“我说!我说!!”她再顾不上咒骂,尖叫着说出这句话,胆战心惊地盯着那柄剑骤停在灯焰的尖上。程青禹没有半点耽搁,再次问了一遍内丹究竟被她藏在哪里。柳烟心思急转,犹想说个假地方蒙混过去,可对着男子那双如浸冰霜的眼,她明白自己没有丝毫说谎的可能,僵直了一息,终是认输,失魂落魄地道:“就在洞里……东面第二盏长明灯下面……”
——她本准备在血冥灯吸干浛水的血后就立刻融入她的内丹,自然不可能把内丹藏得太远。程青禹将柳烟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判断出她并未说谎,当机立断地吩咐一名捕快去取内丹。
长明灯的位置约有两人高,也不知柳烟当初如何放到那的。还是身材最为高大的王大虎出马,伸手够到那盏灯,用力狠狠往下一拉,长明灯所在的那块岩壁竟被整块拉下。
也就在岩壁拉下的一瞬,明亮的蓝色珠光从那处凹陷的石洞透出,几乎将半个石洞映亮。王大虎几乎看傻眼了,还是程青禹语气焦急的喊了一声“把它给浛水!”他才回过神,正要踮脚去拿,却见那抹珠光的源头自己从石洞里飞出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飞向了那边躺在地上的浛水,而后光芒大作,完全将浛水笼罩住……
光芒消散时,那枚珠子已经不见踪影,想来已融进了浛水体内。而浛水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看起来仿佛没有变化。
程青禹没有片刻停留,将手里的灯和剑都交给捕快,自己快步走到浛水身边,屈膝半跪下,再小心不过地将她的上身揽进怀里,对着她的脸色和伤口一寸寸细细打量。
浛水颈上的伤口狰狞依旧,但黑气总算不再继续蔓延,甚至有所消退。她原本白中泛青的脸也好转了许多,双眼虽紧紧闭着,身体却已不再颤抖个不住。
看到这些程青禹终于大大松了口气。
“程公子,这个女人还有这盏灯要怎么处置啊?”
王大虎回到原处,看着被手下递过来的血冥灯,头痛地朝那边喊。如今也算是尘埃落地,如何对待这个柳烟和这盏邪门的灯倒成了最大的问题——其犯下的累累血案自不必多说,可关键的是以柳烟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他都怀疑就算她被砍了头恐怕都未必会死。更莫说这盏更加邪门的灯了,他真是单单拿在手上都觉得烫手。
听到他的喊声,程青禹抬眼望向被捕快们包围着、整张脸隐在阴影里的柳烟,脑中不由得闪过之前的种种事情——尤其是他怀里依然气息微弱的浛水苍白如纸的脸——墨眸里锋芒一闪,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戾气,他淡淡地道,“押回县衙,交由县太爷处置罢。”
唉,也只有这样了。真是不知道向来只收钱不管事的县太爷会怎么处置这个柳烟,不过……王大虎悄悄瞅了眼血池边的那具骷髅,又被惊到似得赶紧收回眼,接着暗暗地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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