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饮泓这才想起两人当初定下的过河拆桥之计,摸摸鼻子,摆手道:“算啦,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算计女子算什么本事。”
萧熠冷冷道:“那倒是我枉作小人了。”
宫饮泓笑嘻嘻地望着他:“什么小人,您是神君大人,自然我才是小人。”说着冲他作了个揖,“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人一般见识。”
萧熠抿抿嘴角,不说话了。
宫饮泓瞧着他忍笑,又夸道:“你如今不需我相助,便可施法了么?厉害厉害。”
萧熠却想起自己吸食他生气,又被江飞梓撞见的事,有些心虚地别过眼。
宫饮泓几日没同他讲话,此时只道小白闹完了别扭,两人已和好,心情颇好,见他心虚,也以为是为了偷他生气去救江亭鸾的事,并不放在心上,仍笑吟吟地逗他说话。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桌上一灯如豆,映得他脸上笑意融融,暖如春色。
萧熠心中天人交战了许久,终于还是道:“江飞梓瞧见了我。”
宫饮泓瞬间哑然,面色一沉,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什么?”
秘密如杯中之水,一旦泄露丝毫,便似杯身裂缝,裂痕会似蛛网般延伸开去,迟早满溢出去。一个温青瞳磕了一下还不知补上了没有,再来个江飞梓……苏檀临走之时千叮万嘱,结果仍然捅出这样大的篓子来,恐怕要被两人气个仰倒。
宫饮泓拧着眉心,一时十分急恼,早知如此,就不该任他去救那个不相干的城主,若是坏了大事,死后怎么去见师兄?
萧熠本也觉自己疏忽大意,但见宫饮泓眸中一抹责怪之色,偏又不愿被他看轻,拂袖淡然道:“那也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谁知宫饮泓瞧见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当即大怒,扬眉冷笑道,“和城主的性命比起来,我的事自然没有什么。只怕神君大人的宏图大业,也没有什么了。”
萧熠本欲说江飞梓将他当做了神仙,没人会把他的话当真,见他神色愠怒语气讥诮,一时却又说不出来,只冷着脸反唇相讥:“你不也救了荆如愿,难道便不怕坏了大事?”
宫饮泓与他横眉冷对了半晌,愤然转身上了床榻,一把拉上了被褥,乌眸黯然对着冰冷的墙面,粼粼地闪过一丝伤心。
原来那颗糖,不是给他的。
萧熠犹自浮在半空,冷冷瞪着被褥下那团一动不动的人影,直到灯芯烧到了底,灯火一晃而灭,黑暗中幽幽地徒留一缕轻烟,心间莫名蹿起的恼意便也烧做了灰烬,只剩下一片惘然的冰凉。
分明是能说清楚的事,为何要进退失据,斤斤计较,吵闹不休……难道不是不敢示好又不愿两不相干,宁愿幼稚可笑,也不肯善罢甘休。
他狠狠将小人踩进心底,心底却仍然传来讥讽的声音,承认吧,你只是舍不得罢了。
两人各怀心事地辗转了半夜,直到天光乍亮时堪堪入睡,谁知窗外却传来一阵鞭炮声响,一派喜气。
宫饮泓睡眼惺忪,烦不胜烦地掀开被子,披衣出门一看,后院里侍女和仆从乱成一片,江飞梓站在积雪的假山上,指使着这个放鞭炮,那个洒符水,闹了半晌,自己拿了一炷香,走在院中案桌前,神色万分庄重虔诚地祷祝:“不知何方仙人仙游至此,小人诚心祷祝,若有幸得仙君庇佑,救家母性命,我愿为仙君立庙供奉,还请仙人现身相见!”说着跪地拜了三拜。
宫饮泓好气又好笑,回眸一看,萧熠不知何时已立在他身侧,正冷眼望着江飞梓,见他望来,便转眸看着他,仍旧是一副清冷矜傲的神色,宫饮泓却愣是从那平静无波的黑眸中瞧出几分委屈来,再一想昨夜他云淡风轻的模样,便知是自己误会在先,忙冲他做个鬼脸,以示歉意。
萧熠却又别过眼去。
宫饮泓的怒气一贯来去如风,此时已不放在心上,见他仍旧记仇,腹诽了几句小气,笑道:“你还是现身相见吧,万一他画幅画像日日祭拜,一样露馅。”
萧熠这才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放心。”
宫饮泓笑了笑,收起旁的心思,转眸四顾,却见院中人人一头雾水地由着江飞梓胡闹,只是不见那个叫阿雪的女子。
此时天色灰蒙,府中大半奴仆聚集于此,倒是各处逛一逛的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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