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浑水。他身在前朝,不能够掌握女儿在后宫的实时动向,只能定期派人打探一点温若仪的处境,不出差错就好。哪里想到今次差点就死在谦妃的手里!
事情闹得这样大,却没有半点消息漏出来。
奇就奇在这里。
龙裔莫名没了可比建章宫的事要大的多,结果前朝听到的只有关于建章宫的只字片语,谦妃滑胎的事,大家都是后知后觉。
而能够在第一时间传播消息,又封锁消息的,除了内侍局还有谁呢?
内侍局在陆耀的手里,他要谁生,谁就生;他要谁死,谁就能死的不明不白。好像今次两个小太监,值房里的认罪书一笔一划,字迹清晰,试问有多少太监能写那样一笔好字?最搞笑的是,末尾还摁了手印,真是……好像就等着他们刑部上门来,把东西一收,然后向皇帝禀报,结案。
糊弄谁呢?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替死鬼。
温同知以为李永邦不会刨根究底,毕竟太后是一层,陆耀更是一层,不单是皇亲国戚,而且都是些成了精的皇亲国戚。
但是转念一想,今次若非皇后娘娘出手,只怕自己的女儿眼下已经成了一抹游魂。而他这个身在刑部的父亲估计等收到消息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了。
所以温若仪要还皇后一个人情,解开上官明楼的困局,他思索再三,明知其中利害纠缠,还是决定接了这个烫手山芋。
但祸水东引,致使陛下对陆耀的信任降低,便意味着他们父女从此以后站在了太后的对立面,只能和皇后娘娘身处一个战壕了,而且是坚定不移的站在皇后娘娘这边。
温同知清了清喉咙道:“回禀陛下,死者头颈处有勒痕,肺部里也没有浸水。显然是断气之后被人扔下了水的。”
李永邦‘嗯’了一声,其实他早也猜到,小太监的供词漏洞百出,但继续追查下去还是只能揪出更多的替死鬼,想到这些,他烦闷的揉了揉眉心:“既然如此,就由你刑部出具一份公文,此事到此便作罢吧。”
温同知低声道了声‘是’,躬身退了出去。
之后,李永邦立刻下了一道旨,鉴于上官明楼于金砖一事上并无过错,但没有及时发现亦算失职,即日起,上官明楼立刻赶赴江南总理盐政。
旨意一发出去,举众哗然。
这哪里是不满上官明楼的失职?
失职就该革职,然而上官明楼非但没有被革职,还被派去江南理两淮盐务。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肥差,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这压根就是明降暗升。
一时间,上官明楼在京城的府邸门槛都险些给送礼的人踏破了。
上官明楼不胜其扰,但问题是来者皆是客,没有将人家拒之门外的道理,他只能耐着性子吩咐管家上茶,上茶,再上茶,直到家里的茶叶被喝得精光,管家问:“大人,外头礼部员外郎求见,说是来给您送行的,还有监察御史费大人……”
上官明楼气的笑了:“礼部的人也就罢了,好歹算个点头之交,他姓费的就是陆家的一条走狗,巴巴的跑来这里做什么?”言毕,心生一计,记得以前在乌溪时,总有人慕名上门来求亲,上官露会躲在帘子后头看,看到她特别讨厌的,就不许管家上好茶,连个普通的茶都不给上,直接让人喝茶沫子,赶走一个算一个,眼下他如法炮制,热情的把费大人迎进来,热情的请他喝茶沫子,喝得费大人嘴都歪了,上官明楼还要留他,吓得费大人落荒而逃,回家后直接奔茅房。
上官明楼看着费珣的背影发笑,笑着笑着,眼底涌出一丝黯然,然后背着手,独自上了阁楼。
那里是他藏书的地方,管家知道他又要钻进去,估计没有几个时辰出不来,便备了吃食送进去,留他一个人在里面。
铺天盖地的书卷中,有一方半人高的紫檀木柜子,他走过去拉开其中一个抽屉,里面有一条裙子。
他用手轻轻的拂过,仿佛轻抚过她的身体一般,他浑身一震,为自己有这样的心思感到羞耻,他是一个君子,和上官露一同长大的这些年,也就只有很小的时候,牵过她的手带她去山谷里看花,漫山遍野的小雏菊,她在花丛里兴奋的奔跑,像匹小野马,跑的大汗淋漓。
他拿出帕子来替她轻轻的擦汗,他甚至还记得她的汗在自己指尖的感觉。
再后来,她稍微长大一些,就不黏自己了,她觉得崔先生什么都是好的,成天跟在崔先生屁股后头。
没有人知道,他这个解元是怎么来的,无非就是想要和崔先生在文章上一决高下,他需要上官露用同样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
结果却是无人可以预料的,上官露宁可跳楼都不肯嫁给他,他这样惹她讨厌?他不明白,明明小时候他背着她上山,她还是很喜欢跟着他的,一口一个明楼哥哥,从糯米银牙里蹦出来。听的他心里欢喜。
后来崔先生死了,她嫁给了大殿下,大殿下登基,她就成了皇后,他再没有见过她。
从他府邸这个方向,根本看不到皇宫,他只有去上朝,在未央宫里,才能感觉到和她靠的是那么近,不过是被几道红墙隔住了。
他不知哪里来的胆子,腾地站起身,从抽屉里取出那条裙子,随后便驱车进了宫。
李永邦对他的来访甚是意外,他正改写大学士们上交的关于封仪嫔为妃的册文。
上官明楼站直了身子,不卑不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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