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了下来,紧紧盯着依旧搂着自己的男人,过了一晌才沉声说:“我不同意。南客,我不同意!如果你非要我还阳,我愿意还阳,你不用用你的内丹来镇我。”
“你是真心想活着吗?”南客淡淡地问。
孔雀沉默了。她的死,本就属于自杀。她没有这份求生欲。
南客也沉默了。不像是孔雀的心思百转,他什么都没想——只想再静静地看她一会儿。
“我——”过了一会儿,孔雀突然开口,“我可以去轮回。”
南客低低地说:“你上一世从轮回台上跳下来,在生死簿上无名——这样的魂魄到阴间是会被收押的。查到西王母那里——就再不可能有机会活了。”
一晌过后,孔雀突然颓然地躺倒在南客怀里。
“南客。”
南客应了一声,孔雀慢悠悠地说:“你说是你毁了我——是我害了你才对。听你说的,上辈子是我死缠烂打缠着你,这辈子又把你拉到人间来害你——我可真是个害人精啊!”
“我再不想做人了——”
“我们——”南客低着头,“没有机会了。”
他欺着孔雀的脖子,耳语,“这次还阳后,你再死了——就没有下辈子了——我也一样。”
孔雀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南客定定地看着她,“刚刚说了,在生死簿上无名的魂魄会被收押调查——我们对西王母来说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多几个、少几个她不会在意,但如果让她知道你跳下轮回台,而我又私自来到了人间——一定被驱散魂魄的。”
孔雀的灵魂在瑟瑟发抖,“你初来人间时,有想过后果吗?”
“没有。”南客紧紧搂着她,生怕下一刻她就消失不见了,“没有,我没想那么多。”
孔雀颦眉,“我就做个鬼行不行?”
“挺聪明的人——”南客笑了,“现在身形变小了,怎么也幼稚起来了?人间降妖除魔的天师那么多,我根本就保护不了你。”
“那你呢?”孔雀的眉拧成一团,“你能护得了自己吗?你先告诉我,你以后怎么办?”
南客笑得更开心,就好像是看到了已经死去的儿子像往常一样缩在树上,望着大街小巷,等着他回家。
“没有了内丹,我就不再是妖。我可以和百百待在一起,然后偶尔来看看你。”
“骗人。”孔雀眨眨眼,“南客,你骗人的功夫都是跟我学的。你骗人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我再清楚不过了。”
南客沉默了。他安抚地拍拍孔雀的背,蛊惑般在她耳边低语,“为了我,好吗?为了我,我求你再活一次。人生不过百来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如果不你还阳,我们不过三个月就会被天师杀死的——如果你可以再活一次,那么,我们就可以再有百十来年一起过。”
孔雀看到百百的魂魄缓步走来,,“是不是我活着,西王母就不会来抓你?她就不知道你来了人间?”
南客的目光骤然一亮,“是。你活着,我就活着。”
“那——”孔雀舔舔嘴唇,“那就可以不用你的内丹了吧?”
南客瞟了眼魂魄归体的百百,百百就淡淡地说:“我们现在所做的,就是夺舍。你的求生欲,还没有强烈到去霸占别人的身体。所以,南客的内丹无论如何都要用的。不然,魂魄和躯体会有排异的。”
孔雀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南客将琉璃珠交给百百,百百大袖一挥,孔雀的魂魄便消失不见。
他紧紧攥住琉璃珠,盯着南客,“你刚刚还是骗了她。变回寻常鸟类的你不可能活几十年。”
南客无所谓地笑起来,“我知道。”
“南客——”百百盯着他,“你最多还有十年。”
南客只笑不说话。
“你知道我刚刚去阴间干什么吗?”百百问。
南客笑问:“去要孟婆汤吗?”
百百点头,“我去采了彼岸花和忘川草。用它们煮水,在日月交替之时将你的内丹连同孔雀的魂魄一起浸水,再在下一个日月交替之时,魂魄的记忆也就完全抹掉了,你的内丹的灵气也会和你的本体完全分离。”
“哈哈哈哈——”南客点头低笑,“这才是我所想要的。我要还她一个崭新的人生,一个没有我的人生。”
☆、尾声4
尾声4
又是一天日落,月现,日月同辉时。
一直生活平静的农家小院里,突然来了位蓝袍道士。
道士拱手,“贫道远道而来,路经此地,口干舌燥,讨碗水喝可能行个方便?”
农夫闻言,赶忙将人请进房里,又让妻子去取了碗水。
妇人将碗端来,小心地递上,而那道士却在一瞥之下瞪大了眼盯着她,教她吓得“啪!”一声摔了碗。
不等她弯腰去捡,农夫就忙忙过来将碎陶片收拾起来,“你不舒服就去歇吧。这儿我能拾捯。”
妇人点头,“我去看看儿子回来没有。”说罢,又对道士点点头就要转身离去。
“不能走!”道士一下子跳了起来,“女施主,你等等!”
道士赶快来到妇人面前,“我刚刚忽闻天机,你腹中胎儿可不一般啊!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农夫和这妇人都震惊得睁大了眼,然后农夫就赶忙问,这孩子有何天机,日后可成大事?
道士笑而不语,农夫见此,急得满头大汗,以为是索要香火钱,就忙拿出家中一半的钱财来送于他,只盼他快快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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