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筒箭,还有一把剑。
她望着他斟酌了半晌,本想说‘走吧,我带公子出谷’,结果说出来的却是:“或者,公子留下来养好伤再走也不迟,你意下如何?”
……
世间有千种缘分,千种造化,她与泽阙的缘分就是始于此。
她后来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她那日没有醉酒,或者她不曾在树上困觉,再或者没看到泽阙身上的伤,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事了?如果她早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早知道他们的相遇是一场费尽心思的谋划,是不是就可以不去喜欢他了?
然而,如果终究是如果,而已经注定是已经。她踏错的那步错得太离谱,一不小心就掉进了万丈深渊。
第22章作戏(上)
“贤弟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清凉的夜风拂过白色的帷幔,华遥的声音响起在这微暗的夜中,他的容貌也在月光下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青汐有些恍惚地望着眼前之人,在心中轻叹了一声,为何她近来总是把他们两人……
她的唇角不免扯出一丝自嘲的笑,果然活太久不是什么好事,不然怎么连幻觉都有了呢。
青汐拉回思绪,微微抬眼,清浅的眸光中似沉了一弯弦月,“喔,我在想这场戏要怎么作,不知华相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华遥日前便邀了安禾公主今夜来国相府看戏,稍后他们只需在公主面前演一出你侬我侬的戏码,彻彻底底断了她的念想,这事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青汐征得华遥的同意,也邀了太子一同前来,她想的是机会难得,不能只便宜了华遥,也得便宜便宜自己。不然以太子最近的殷勤,若是不趁机斩断他对自己的念想,日后恐怕更不能消停了。
然而,她虽然同意配合华遥演这么一出戏,但是毕竟他们不是出身梨园,所以这出戏看似简单,实则并不容易。
不过青汐觉得既然答应了华遥,就不能随意地敷衍了事,这关系到他们姜氏一族做人做事的风格,因此她还特地去了几趟襄梦园,看了好几出当前炙手可热的情感大戏,并且十分细心地揣摩了一下戏中常用的台词和眼神。
她琢磨着到时候华遥若是自己有想法再好不过,她相信凭着自己那么几分天资,十有八|九不会演砸场;若是他实在没什么想法,她便只能将那几出热门戏段里的台词暂且借来用用,但演得怎么样……就有点不好说了。
华遥从腿上的东狸处移开目光:“贤弟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青汐如实地点了点头:“嗯,这个我着实没什么经验,你可有什么戏本之类么?要不我先背背?”说完,便向华遥身上瞄去,遗憾地是什么戏本都未发现。
“你即兴发挥即可。”
即兴发挥?青汐幽幽地瞥了他一眼,看来确实只能将戏段里的词儿借来用用了。
“那个……有酒吗?”
对于自己不大擅长的领域,青汐觉得自己需要喝点酒来壮壮胆。
华遥眼中掠过一道促狭的流光,慢悠悠地瞥向她道:“贤弟确定要喝酒吗?我记得那日在醉风亭……”
醉风亭?
青汐怔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是了,她与华遥唯一的一次共饮便要追溯到醉风亭,那是她刚到萧清国不久。
那时她为了完成长安的遗愿,在朝堂上不遗余力地向魏霍提出治国良谏,但是每每一说完便会遭到华遥以各种理由阻挠,最后导致她提出的所有治国之策都不了了之。再加上后来她派出刺杀华遥的杀手全部都无功而返,两三次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决定另辟一条蹊径——刺杀不成,转为毒杀。
那日清晨,大雪纷飞,十里草枯,他们相约于皇城外的醉风亭煮酒共饮。她手中提着一壶陈年老酿“十里醉”,里面掺得有符苓最新研制的□□。
这种□□的特点是服用之人会在睡梦中渐渐失去呼吸,整个过程无痛苦不见血光,从服下到丧命不到半个朝夕,所以符苓还为之取了一个特别诗意的名字,叫做“一夕沉沦”。
她将此□□放入酒中时,内心有点控制不住的澎湃,觉得华遥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事后一定给他多烧点纸钱。
大约是她过于兴奋,有些喜形于色,连华遥都看出来了。
他抬眸斜睨向青汐,唇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贤弟,今日看起来特别高兴?”
她立即肃了肃面容道:“有吗?”随即将华遥的酒盏斟满,递过去道,“来来来,华相喝酒。”
她事前服下了解药,自然毫无后顾之忧地一杯接一杯喝,见华遥也端起酒盏一杯接一杯地跟着喝下,她顿时生出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谁料之后便是一个急转直下的大反转:华遥没倒下,她倒下了!
待她醒来之时,已经四平八稳地躺在镇国公府的卧房内。
而符苓事后总结,认为华遥多半是百毒不侵,所以□□对他没有效果,而自己师姐则完全是因为……喝多了。
……
现在,华遥提到醉风亭,青汐蓦地觉得有些心虚:“那日在醉风亭,我喝醉后有发生什么事吗?”那日醉酒之后的事她完全断片了,她此刻忽然想到自己会不会又发了酒疯?
华遥的眼神在她身上踌躇了片刻后,收回目光,缓缓摇头道:“贤弟当日喝醉后就睡着了,不过今日有正事要办,未免万一,还是不喝为好。”
青汐顿时觉得有些为难,毕竟那些山盟海誓的词儿说得大多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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