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一片雪白,皑皑白雪几乎都要将路边给围了。道路上有专人打扫,不会留雪在路面上,不然第二天会结成冰,不利于出行。但是道路旁边铲的雪都有半人高了。
“以前洛阳下雪也不会下的这么厚,”兰芝躲在车里,拢着袖口的兔毛,瞧着天空纷纷扬扬的雪,不由得牙齿上下打架,“这得下多久,奴婢见着这雪几乎就没有停过,再过些时候,岂不是要等到屋子都塌了?”
清漪听兰芝这么说,也看了看外头,果然见着外头雪粒子如同泼洒下来的盐,一阵一阵的。
兰芝怕冻着她,不让多看,很快就把车廉给放下来了,寒气给隔绝在外,不多时车内暖了起来。
慕容谐的住处和慕容定没隔着多少,车过了一个拐角就到了。
清漪到了之后,立刻有人到贺楼氏那里禀告。
贺楼氏嚎叫了一晚上,她那一跤摔的重,一条腿都给摔折了。医官昨夜在贺楼氏这里忙活了一宿,又是正骨又是接骨,来来回回的,贺楼氏疼的杀猪似得叫,疼的急了,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骂慕容谐老不休,年纪一把还和个老寡妇勾勾搭搭。骂韩氏不要脸皮,还当自己青春少女呢,是个老寡妇还衣着鲜亮整日里涂脂抹粉,想着勾搭男人。
骂完了慕容谐和韩氏,又接着骂慕容定。骂慕容定生来克阿爷,是条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以后不得好死云云。
贺楼氏想起这些年来丈夫不亲近,嘴里越来越没有忌讳。听得医官是额头上冷汗珠子直冒。他们只管看病,可不想一脚陷到豪门大宅里头这些隐私里头去。过了会有人告诉这些医官们,将军说夫人疼的太厉害不如开些安神药,也好叫她轻松一些。
可惜这接骨,病人不能昏死过去的,医官硬着头皮一点点接骨好,下手比之前重了些。疼的贺楼氏虚汗直冒,也顾不上骂人了,所有的人才松口气。
天光大亮,贺楼氏脸色苍白如纸,躺在床榻上,衣食起居都要侍女搀扶着来。旁边坐着一脸百无聊赖的朱娥。
朱娥瞧着出去出恭的贺楼氏僵直着一条腿,心里骂了一句老虔婆。这老虔婆不知道是不是估计折腾自己,叫她整夜整夜的守在身边,只有得空的时候她才能去厢房里头小睡一会。她受不住这苦,和慕容延哭诉,慕容延还板着一张脸告诉她,做媳妇的在婆母跟前伺候,那是天经地义,还拿出慕容定那家来教训她。要她多和杨氏学学。
她呸!这家子果然从阿娘到儿子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就知道欺负她!哪天这两个要是死了就好了。
她吊着一双眼,瞧着贺楼氏有气无力的被侍女们抱过来,那条断腿还用板子直直夹住,外头纱布捆了好几圈。
医官临走的时候说过,说断腿前往不能再次有损伤,要是骨头移动了,到时候就是要把骨头敲断了重新接。
一次这样,还是还来一次,就真的要了贺楼氏的命了。
朱娥心思转的飞快,要是再来一次,贺楼氏因此而死就好了。
正想着,有人进来禀报,“夫人,杨娘子过来探视。”
贺楼氏经过一个晚上的折磨,整个人都已经干瘪下去,两颊凹陷,颧骨凸出。两只眼珠镶嵌在眼眶里,间或一转,十分骇人。
贺楼氏听到这话,嗓子和破风箱似得拉起来,赫赫作响,“她来又要作甚么?她阿家就在这里,难不成要过来看我的笑话不成?!不,我不见她,她休想得逞!”贺楼氏抠住搀扶住自己的侍女的手,指甲都陷入了少女的手臂中。
她双眼几乎凸出来,形貌似夜叉恶鬼,恶狠狠瞪向一旁的朱娥,“你去,你去见她!”
朱娥万般不情愿,还是被贺楼氏推出去。
她出了贺楼氏的屋子,嗅嗅身上,闻到一股浓厚的药味,嫌恶的皱了皱眉头。去上妆换衣了会,才去见客。
清漪已经到了厢房好久了,因为等待的时间有些长,管事的还特意送上了些许点心。或许肆州在北方,靠近怀朔镇这些地方,端上来的东西都有鲜卑人的特色,奶糕酪浆之类的。靠近了就闻到一股膻味,清漪都没法下口。只好坐在那里出神。
兰芝守在她的身边,听到一阵靴子踩在地上的声响,立刻轻轻拉了一下清漪的袖子。清漪反应过来,从床上下来。
一个着鲜卑锦袍的年轻女子在侍女的簇拥下款款走来,她身后带着十多个侍女,而且脸上敷着厚厚的□□,嘴上胭脂浓艳。腰下挂镶嵌着宝石的匕首,这么一副打扮。不管清漪上下打量几回,都看不出半点为婆母担心的意思。
朱娥高高的扬起下巴,像个好斗的小马驹,挑战也似的看着清漪。清漪今日来探望长辈,自然不可能做过多艳丽的打扮,只是将自己收拾的比较得体而已。
清漪目瞪口呆看了朱娥好半晌,她又仔仔细细把朱娥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我听说婶母昨日不小心摔了一跤,阿家令我送来续骨的膏药,今日我来探望婶母,不知婶母可还安好?”清漪开口道。
朱娥听清漪提起贺楼氏,心下就忍不住一阵烦躁,她面露不耐,站在那里,一只眼睛觑着她,“阿家昨夜疼了大半宿,今日天亮的时候喝了药,才没疼的那么厉害。”
说完,她就见着面前的貌美女子脸色更加古怪,看着她的目光如同看怪物似得,不像是被自己的艳光压制的无地自容,反而像是看出她哪里不对劲了。
朱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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