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离停在原地,心好似也随着眼前的景象被血捂住了,他喘不上气,眼睁睁的看着眼前人痛苦的跌在地上却不敢上前,恍惚间,他似乎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
“阿陵呃”一声极轻微的呼唤传至宣离耳边,跪倒在血泊里的人浑身都在颤抖,周围的魔气淡了许多,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手伸出来拉住了宣离的衣摆,“阿陵”
宣离终于回过神来了,眼前一片模糊,自四万年前十方刃手刃爱人之后,他对血的恐惧就从来没消过,甚至有一瞬间,宣离想逃,想避开这让他六神无主的场景,然而终究,他还是很快的蹲,在一片模糊中将人抱进了怀里,他双手抖的连手帕都拿不出来,最后握着自己的袖子替人擦脸上的血。
龙鳞剐蹭的生疼,宣离碰拂羽一下,拂羽就抖一下,他的眸光很暗,像是变成了黑色一般,一双龙角沾满了血,稚嫩的长在额头上啊,弯弯曲曲的一截,好似一碰就要掉了。
拂羽在看他,连睫毛上也都沾满了血,他从宣离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颤抖的伸出手想捂住宣离的眼睛,然而手上已经布满龙鳞,坚硬的鳞片宛如刀刃,皮肤一碰便是一道血痕,他昏昏沉沉,眼泪混着血流下来,终究还是收了回来,然后没多久他便昏了过去。
宣离抱着人在原地待了很久,直至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宣离才将视线从拂羽身上移开转身
去看,坤沅站在门前,血已经淌到了门口,丝丝缕缕顺着地面流着,一众仙侍站在屋外神色紧张的看着。
“尊上,殿下”
随着坤沅的话音起,宣离总算觉得自己活了,他用力抱紧怀里的人,嘱咐人说:“去准备热水,其他人留在这里,将大殿收拾好,快去。”
他说的平静,然而话里的颤音还是听得众人皆是一惊。
宣离将拂羽抱回寝殿,放进热水里不久,覆在身上的龙鳞便缓慢的消退了,连带着头上的角也一并没有了,换了两次热水,颜色才终于清爽了些,宣离替人擦干净身子,拂羽整个人白到发光,流过血后的皮肤宛如新生一般十分细腻,没有任何的伤口留下,紧皱着的眉心也渐渐松了,宣离坐在床边,一夜未眠。
而后几天,宣离一日一日等在宫里,人却怎么都不醒。
战火已经烧到了眼皮下,琼霁一路领兵北上,将天界打的节节败退;黄泉岸边彼岸花的枯叶一路蜿蜒,墨冕不得不回去坐镇,人间散妖暴乱,四方之境的妖兽也开始出没,整个三界完全陷入混战。
而在上重天的两位尊神,却是闭门谢客,谁都不见了。
天界的担子无疑全压在了宣离身上,他在宫里焦灼的等待了两日之后,终于不得不走,一众仙侍听闻宣离要离开个个面露惊慌,坤沅自上次之后似乎沉默了很多,脖子上的伤口虽然好了,对拂羽的态度却一直很淡,宣离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临行前特意嘱咐:“若非要事,莫入后院。”
交战之地死伤无数,天兵与妖兵的尸体横陈在地,看得人胆战心惊,武神也负了伤,宣离和司命站在云端,望着一地狼藉久久无言。
“就这么一直打下去吗?”司命站在人身后,语气哀婉,目光一寸一寸放远,尽头是妖族的营帐。
青烟直上,一地狼藉里幸存的天兵正在处理死去的同伴,这场匆忙而来的战役,若说最初天界有三成胜算,如今恐怕就剩一成了,宣离必须想其他的办法,在所有人为之牺牲之前,尽力的保全天界。
“拟帖给琼霁,本座亲自赴万妖宫去。”
司命传了音去,视线兜兜转转嗤笑了一声:“你说琼霁是真心要和魔君合作吗?”
宣离回身与人对视了一眼,半晌同时笑了,像灵漪和琼霁这类人,向来是没有朋友这种东西的,合作?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待到黄花一散,就该秋后算账了。
司命盯着宣离的眼睛,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你很久都不笑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以前?”宣离看向他。
司命笑了一笑,说:“在没有遇见拂羽殿下之前,就是以前。”
在没有遇见拂羽之前,宣离在天界逢人就笑,即便笑不过眼,眼不过心,还总时常藏着利刃,也与如今沉默寡言的样子截然不同,从前的他浪荡fēng_li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天上的那些小仙子们迷他迷的都快疯魔,日日勤勤恳恳的往霄殿挤,只为看一看着着闻名三界的“凤神”是何等美貌,然而此等机缘可遇不可求,多少仙子直至良缘缔结也不曾见过宣离一面,而那些见过的,月神宫的门槛都差点被踏平了。
宣离很少去灵霄殿,对天上的事也不上心,他醉心美景美物,一壶清酒醉梦间,过的要多肆意有多肆意,偶尔见着胆子大的仙女还会调笑人几句,一纸摇扇一身桃色,就是这天上独一无二的景儿了。
世事更迭,风水轮流过往,一条白龙几乎是一夜间便缠死了他,就如同数万年前一样,他偏执到疯狂,说什么都要与人一起,剖骨续命,穷极一生。
情之一字,万般难解。
琼霁
的营帐守卫森严,宣离与司命和武神站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才被放进去。
来之前宣离一直未曾收到琼霁的回音,几番催促仍是没用,实在不能再等了,宣离便领着人擅自来了,好在琼霁并没有将人拦在门外。
账内燃着暖炉,一进去便是扑面的热气,炉子里应是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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