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脉一断,空有一副躯壳的拂羽连个凡人都不如,一身骨架不是自己的,血肉中浸满与之相斥的魔血,神与妖之间,界限不明,自然也要承受旁人承受不来的痛苦。
这是超脱三界的代价,也是他想要活着,一定要付出的东西。
破魔钉乃是天界的神物,数万年前神兵殿专门制出来对付魔族的,可穿透一切魔障,与幻境中精准的寻找到敌人,遭遇破魔钉之人,浑身灵气凝滞,不肖三个时辰便会魔气枯竭而亡,用它来对付拂羽,的确是个好方法,只是不会致死罢了,毕竟拂羽不是完全的魔族人,只是自魔族灭族之后,破魔钉早已尘封,这么多年过去,竟又被寻了出来。
拂羽浑身都在颤抖,冷汗顺着两鬓如雨一般落下来,他艰难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云依就站在他的正前方,毫无表情的盯着他,手里几根还未收起来的破魔钉明晃晃的放着,似乎就是为了让他看见。
拂羽无法思考,很快,意识开始恍惚,一旁的魔君似乎在说话,可他听不清,渐渐地,耳边响起宣离的声音,他一声接一声的叫着他,拂羽茫然的睁开眼前,眼前出现大片苍然的桃花,他的意识仍在挣扎的边缘,意识到眼前的东西可能是幻境。
身上似乎有锐器划过,冰凉的刀刃落在他皮肤上,刺的他生生清醒了几分,大片桃花散尽,不远处的灵漪皆是重影,他忽然哼了一声,紧接着,温热的液体浸透衣衫迅速涌了出来,拂羽甚至能感觉到血涌出皮肤那一瞬间心口的颤动,身上似乎被划开很多口子,一时间,拂羽感觉自己似乎像个血桶一样,浑身被蛀虫咬的到处都是洞,血液就顺着虫洞不住的往下流。
不知流了多久,站在云依身前的人终于抬起手示意可以停了,云依往前一步抬手施法,被钉在血池中央的人已经晕了过去,头耷拉着,长长的龙尾盘踞身前,浑身衣物全被血染红,看着十分可怜。法术攀上身体后不久,那些横陈在拂羽身上的伤口
缓慢愈合了,血池中央升起一方凹槽,正好将拂羽流下来的血全部收在其中,云依看了灵漪一眼,熟练的从怀里拿出一只玉葫芦,大滩的血穿破虚空钻进那玉葫芦里,片刻之后,池心的血已经被收的干干净净,一滴都没留下。
灵漪似是很满意,临走之前特意仔细的探查了一遍拂羽的伤势,就连钉在掌心的破魔钉也细致的察看过,才点点头,朝着一旁的云依说:“此血精纯,每人分得三两滴便差不多了,若有剩余,记得放于冰牢里,血牢里的人妥善照看着,魔族大业,都系于他身了。”
“是。”云依恭敬的朝人行了一礼,转身往外去了。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宣离猛然察觉到了不对,他的心跳变得很快,兔子一般快要蹦出来,景安见人神色有异,问:“怎么了?可是感应到了什么?”
宣离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感应,只是心口一阵悸动,让人莫名恐慌,他摇了摇头,道:“不知是否为感应,只觉得惶恐过甚,心中不安。”
景安随人叹了口气,他其实与宣离一样,也时时刻刻都担着心,可惜自己与那小家伙从来不曾感应过,如今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大殿里,是否在一处尚且无法定论,即便真的都在魔宫,景安也没办法感应到天菱,他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没有缘分吧,世人都说,有情人心有灵犀,他们似乎从来也不曾体会过什么叫做心有灵犀。
宣离与景安被困的地方是一处大殿,进门之后刚一落座宣离就察觉到不对,待回身看去时,身旁的拂羽已经化为了一抹泡影,转瞬间四周的人全都不见了,他抬手放出灵脉试图照亮这里,然而灵脉之上所能照亮的地方实在有限,神仙在魔界会受到魔气的压制,灵脉在此最多发挥三成,宣离一直提着心,唯恐发生这样的事,可惜仍是防不胜防,拂羽是何时与他们分开的,完全没有印象,灵漪单独将拂羽带走,势必有特殊的目的,从火烧山林那日宣离就知道,那不过是个简单的试探,真正要命的,一定在后面。
他们现在最要紧的,便是从这破地方出去,只要出去了,一定就有解决的方法。
然而宣离与景安两人在这幻境里摩挲了几个时辰仍是一无所获,宣离胸口的悸动一直都在,甚至愈演愈烈,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陌生的念头——血池。
“他在血池。”宣离突然说。
景安一怔,“血池?什么地方?”
宣离对魔族的血池知之不多,传闻那里有魔族最上等的刑具暮雷玄铁,以及万千大大小小储血的池子,是魔族的重地,很少有人亲眼见过,所以这个突兀的念头闪出来的一瞬,宣离自己也吓了一跳,若拂羽真在血池,目的似乎很明确了。
景安站在原地,眉头紧皱,半晌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盯着宣离的眼睛,十分严肃道:“魔族突然复生,你有没有怀疑过?”
“怀疑?”宣离没明白景安的意思,“怀疑什么?”
景安踱了两步,“魔族虽生于魔障,肉身由魔气所化,可但凡孕育一个,必得有前人之血点化,魔君灵漪早已身死,那后来的那些人,是由谁点化而来的?”
宣离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被那些琐事缠的焦头烂额,内心里早已默认灵漪复活就代表整个魔界重新活了过来,若不是景安一言点醒,他早就忘了灵漪本就是一缕魂魄,没有肉身,所示人前的,不过是幻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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