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能一样!”仲述子睁圆了眼睛,“我当日落魄,只能借用街边铁器铺,我也言明这是信物,日后可许你一个诺言。是你自己将它当做佩剑,与我何干?”
他话音落下,屋内鸦雀无声,宿白只拿一双眼瞧着他,仲述子强辩道:“是这铁不好!若是得了好铁,我定能给你造一把千年不朽的绝世好剑。”
宿白还是不言语,仲述子试探道:“我这剑庐中,成品若干,随你挑选,你看如何?”
宿白眼睑低垂,端起茶杯,轻吹开面上的茶叶,一碗粗茶拿在手中亦像是雅舍品茗,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名士风雅。
他啜了一口茶水,说道:“你门外的少年郎,又是怎么一回事?”
仲述子脸色微变,不情不愿道:“他是我师弟之子,怀蒲。当年师父临终之时我不在身边,待我回去,师弟已经裹挟师父至宝‘精金玄铁’逃走,我便与他恩断义绝。前些日子怀蒲忽然出现,告诉我师弟遭仇人追杀,临死之前让他来投奔我。”
“不应该。”宿白说道。
仲述子脸色缓和下来:“正是如此,其父为中山狼,我怎么能收他做徒弟呢?”
宿白点点头:“我看他体魄精神俱佳,又有一身武艺,日后大有作为,做你徒弟屈才了。”
仲述子:“……”
他疑心宿白对怀蒲这样夸赞,是想让他收下怀蒲?他心肠直,直接问道:“你可是在激我?我是断然不会收他做徒弟的,莫非你要用恩情要挟?”
“您是最负盛名的铸剑大师,欠我的人情乃是无价之宝,浪费在这小小子身上岂不可惜?”宿白感叹道,“你口中的至宝玄铁是不是在他手中?这么好的玄铁不铸造成剑,倒是可惜了。算了,我这几天就留下,慢慢想让你如何偿还。”
仲述子被他的话引得心中一动。他本是想,去找怀蒲要,怀蒲肯定不会给,索x_ing先将他晾在一边。这几日虽然不见怀蒲,但一直暗中盯着,他绝不会让玄铁落到别人手中。
师父得到玄铁,一辈子都在琢磨用怎样的方法,打造出最完美的剑,到死都未能得偿所愿。师弟虽然盗走玄铁,却也没有参透玄机,他死了,将玄铁留给了怀蒲,依然抱憾终生。
如果……仲述子立刻否认,怀蒲又怎么会无条件交给他呢?可真要收他为徒,仲述子又是绝对不可的。
仲述子烦恼地敲了敲脑袋,铸剑可比想这些简单多了,脑壳痛。
“不如,先放他进来再说?”
宿白倚靠着窗台,单手撑着头,漫不经心地看过来。
仲述子霍地站起身:“我这里可没有给他的地方,一分一寸都没有。”
宿白把盘着的腿立起来,比划空出的地方,笑道:“喏,我给他让一小块。”
怀蒲得到了进入宅内的允许,但他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了一个小区域内,不允许到处走动,他也安分在一个地方待着。
无论何时何地,他的手都紧紧捏着包裹,里面似乎装着一个人头大的硬物,宿白猜测那就是玄铁。
宿白时常在他面前晃荡,怀蒲想把水壶还给他,又不愿主动去和他说话。那一点隐隐的怯,被自尊强行归入到对宿白的戒备中。
仲述子苦思几日,终于按捺不住,找到宿白:“你让我收他做徒弟吧,这样我也不必再纠结,你的恩情我也还了!”
宿白讶然道:“仲大师何出此言?我可从不做逼迫人的事情。”
“你?”仲述子愕然,他没想到宿白会拒绝。
宿白瞟了一眼怀蒲:“你们做不做师徒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与旁人是毫无干系的。只是望你跟从本心,不为别人的话左右,唯有心做出的选择,才是你真正想要的。”
怀蒲怔怔望来,似被他的话点中心中所想。他本就从小对铸剑毫无兴趣,但父亲临终遗言,便是要他拜仲述子为师,将玄铁铸造成绝世名剑。
跟从自己的本心?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仲述子思索再三,说道:“你说得有道理。”他转头看向怀蒲,“我愿意收你为徒,只要你将玄铁交与我。”
怀蒲摇摇头:“我可以将玄铁交给你,我会亲眼见证你将它铸造成剑。但我不会做你的徒弟,我志不在此。”
仲述子看着少年递来的玄铁:“……”前几天在门口死守的人是谁?我一块玄铁丢过来砸死你信不信?
“咕咕咕。”
窗外落了一只信鸽,宿白留那一大一小在原地,自行走出屋外。阅过信鸽带来的消息,他是时候要离开了。
宿白回头从窗口向里说道:“仲大师说的话可还算数?”
仲述子怕了他开口了,恼怒道:“什么话?”
宿白笑着说道:“您说,剑庐中的剑任由挑选的,我可不客气了。”
仲述子没好气道:“只要你别给我搬空了,快去快去。”
他扇扇手,活像赶苍蝇。
宿白走的时候,仲述子差点气得当场倒地。
他在剑庐里绕了一圈,最后拿起了他带来的断剑,像模像样地感叹道:“哎,看来看去,都没这把顺眼。只能等日后大师造出更好,我再来向大师讨要了。”
马车如同来时一般轻盈,怀蒲站在门口目送马车远去。宿白探出窗口,远远对他一笑,摆摆手便回到了马车里。
怀蒲突然一惊,水壶忘记还给他了!
不过,他应当不需要了吧。怀蒲心底的失落挥之不去,就在这懵懵懂懂的怅然若失间,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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