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克洛德轻轻笑了笑,“从始至终我只是个牺牲品罢了,就是那种供你锻炼、助你成长的毫无价值的人。”
“说不定他只是怕我失败之后被你轻易杀死。”修蕾神色复杂,“克洛德,你真的那么尊敬莫顿?”
“不,我现在已经开始恨他了。”克洛德说,“可我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不像你,背后还有维尔纳家族作支撑,还有许多可靠的家人和朋友。我小时候一无所有,只有他这么一个老师而已,他的处世哲学已经在我的灵魂上刻下烙印,就算我长大后有了自己的思想,依旧很难挣扎出这层桎梏,你能明白吗?”
“也正是因为我一无所有。”克洛德看着她,“所以我不像你那样,能轻易放弃权利、轻易摆脱恐惧……甚至轻易相信别人。”
“听起来我确实很幸运。”修蕾垂眸笑笑,“可你既然这么说了,就说明你其实并不认同他。”
“那是当然。”克洛德苦笑。
“你是天性在反抗他,也反抗我们现在的争斗。”修蕾说,“所以你很久之前就和我做了一个没用的约定,让我不要去伤害别人,你不想和我争,也不希望我和你争。”
“那不是约定,只是个幼稚的希望。”克洛德说,“如果非要说是约定,那么先违约的人是我。”
“我可以这样理解吗?你没有什么野心,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非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这只是出于恐惧而已,我无论看起来多么无害,你却总觉得我会威胁到你的性命。”修蕾说。
“我没办法相信你。”克洛德笑了,“这跟你是什么样的人并没有关系,你应该很明白。”
“我当然明白。”修蕾低下头,“我们两个都是受诅咒的人。”
克洛德转向窗外,目光没有焦点,放任自己的头脑暂时脱离紧张的状态。
他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最理解他的人只可能是修蕾,只有修蕾对他的心情感同身受,这真是件难得的事,可惜他们两人必须相争直到其中一方死去。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就此销声匿迹呢?”修蕾问,“毕竟就算你打败了我,也无法回来了,你是个重刑犯,永远不可能继承巴别塔。”
“你难道不会追杀我?”克洛德神色微妙,“你会睡不着觉的,我也是。如果这件事这么容易解决,我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是怎么打算的?”
“很简单,一种结局是我死,那没什么可说的;另外一种是你死,而我的罪名可以洗清,奥古斯特犯下的罪不是就被你们洗白了吗?证据可以扭曲,真相可以掩盖,又有几个人亲眼目睹过我的罪行?只要有足够强大的武力,再运用合适的手段歪曲事实,我要回到巴别塔并不困难,而当我掌权之后,又有几个人会去深挖当年的真相?”克洛德微笑。
“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吗?”修蕾问。
克洛德竟为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沉默了半分钟之久。
“不,我当然会害怕,怕得不得了。”他说,“但我总会习惯的,或者说我已经习惯了。不是死,就是在恐惧中度过余生,这就是我的命运。而你还是比我幸运,修蕾,我是一个罪人,你可以杀死我而不用有任何的负疚感,你没有犯过罪,不用受到讨伐,良心也不必不安,只要你除掉了我,你就可以安度余生了。”
修蕾看着他的眼睛。
“我一直都很羡慕你,修蕾。”克洛德无力地笑笑,“一直都是。”
——
相隔几桌远的座位上,阿诺特咬着吸管使劲偷听,而钟夜正捧着他那碎屏的手机,手机勉强还能用,就是不大好看而已。
“你听得见他们说什么吗?”阿诺特低声问。
钟夜摇了摇头。
“你在看什么?”阿诺特望向他,似乎是觉得他冷静得不可理喻。
“庆典的实况转播。”钟夜按下了锁屏键,抬头:“我们好像没引起太大骚动。”
“应该高兴吗?每天都会有人声称在某某某处发现了克洛德的踪迹,巴别塔都快被整死了,动作不会那么快的。”
钟夜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克洛德。
“你今天出奇的平静。”阿诺特说。
“面对自己根本无能为力的事,不平静又能怎么样?”
阿诺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血液正在他身体里左冲右突,自从见到克洛德之后他就一直是这样,随时恨不得扑上去咬那人一口,但他到底克制住了。
钟夜低笑:“我要是像你这样子,心脏病都该犯了。”
“你也不必像我这样。”阿诺特冷冷地说,他这种冷淡倒不是针对钟夜,“你没有亲人死在他手里。”
钟夜沉默了片刻。
“他们究竟在说什么?”阿诺特似乎觉得不妥,自行转移了话题,伸长脖子望着修蕾那一桌,等他再转过身来,却看见钟夜脸上显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
“怎么了?”阿诺特吃了一惊,“我说,克洛德不可能赢过修蕾的,你用不着这么担心。”
“这我倒勉强相信了。”钟夜的话没了下文,他看到克洛德正将兜帽拉低四顾,似乎准备走了。
阿诺特也注意到这一点,他站起身,以一种戒备的姿态面对着克洛德,对方却没有看他,只是迈着随意的步伐走出了店门,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马路对面的人流中,阿诺特才稍微放松了警惕。
钟夜走到修蕾旁边,见她正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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