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个人。
后来,经过了初时的慌乱不安,“沐琼茵”也不再奢望能回到现实。从一千多米的悬崖上翻车掉下,谁都可以想象会是怎样的结局。好在这逍遥观中,人人都知沐师姐少言寡语,所以平日也没人多与她交谈,她要做的就是压抑性情,整日打坐。
然而清修生活极为寂寞,她便假借修炼之名冥思苦想,在占星阁中偷偷写文度日。
虽无读者,却足以自娱。怎能想到才过了几年,却又忽然白日飞升,得道成仙,此一去前途未卜,也不知身份会否被揭穿?
沐琼茵着实有些惶恐。
*
暮色渐浓,远天已染上昏黄。度厄星君所乘的白鹤穿过迷濛暮霭,留下道道光痕。下界又传来水声连绵,沐琼茵低头望去,隐约可见深蓝大海浩渺无垠,层层浪潮卷涌不息。
“星君……我们这是要进天庭了?”她战战兢兢地问道。
度厄星君却道:“凡人飞升还不能直接进入天庭,须得先去方壶岛受太上玄生箓。”
不多久,原本昏暗的前方有了绚烂光环,重重叠叠,好似烈日光晕。仙鹤忽而加速下沉,她只觉四周风声激荡,身子骤然轻如飘叶。滔天海浪扑卷上来,沐琼茵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再度睁开双目,仙鹤已盘旋于碧翠海岛之上。
万里长天碧澄无瑕,白云霭霭,日光明艳,全不似之前的黄昏景象。
“这便是东海方壶岛。且随我来,有故人要与你相见。”度厄星君说罢,驾鹤飞向前方。沐琼茵心生诧异,追随其后。
这仙岛地域广阔,放眼望去碧色莹莹,皆是芝草仙药,馥郁飘香。白石间又有参天古木,枝叶间栖息着彩羽鸾凤,树下则有美玉奇珍,流转光华。
她乘着白鹤在空中翱翔,四周时不时有姿容非凡之人御风而行,想来都是天神仙君。
正暗自惊叹,远方有一金黄光影悬飞而来,遥听得有人哈哈一笑:“没想到我逍遥观中竟又有人得道飞升,倒是让老夫喜出望外了!”
光影倏忽已到近前,原是一只硕大葫芦,四周云霭浮涌,其上则立有白发青袍的老道。
老道看着沐琼茵,笑道:“我飞升之时你还未出生,但进了逍遥观,应该也听说过老夫之名吧?”
沐琼茵这才想到,师兄们曾多次提及当年太虚真人飞升成仙,可称得上是逍遥观数百年来最为骄傲之事。未曾料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如今竟就在眼前。
“您是师伯?”她谨慎行礼问候。
太虚真人颔首,捋着长须赞叹:“我像你这年纪的时候还只贪图着纵游四方,要是也能如你那样广为善事,说不定早就羽化成仙了。”
沐琼茵听了这话更觉不安,但太虚真人豪爽粗疏,也未多问下去,便与星君一同引着她往清心台而去。高台之上早有神祇肃然站立,身前一对仙童眉目清丽,手捧着丹朱卷轴朝两边缓缓展开。
流云轻移,淡烟迷蒙。她在清心台下躬身施礼。神祇手中大笔一挥,便有无数金光旋转飞舞,逐渐汇聚成文字形状,轻轻飘落于卷轴之上。
恰是“沐琼茵”三字。
“既受太上玄生箓,便已入仙籍。只是你资历尚浅,尚进不了天庭。”神祇缓缓说道,“留在方壶岛苦修,只怕也要近千年才有机会被天帝召入。不过若是在此期间仙术精进,或为天界立下大功,便无需等待多时。”
说罢,袍袖一展,点点灵光翩飞而来,如夏夜流萤轻舞摇曳,最终融入她的身体。
沐琼茵只觉通体轻灵,法力融汇,当即谢道:“我资质浅薄,也不敢奢望进入天庭,就做个散仙也好。”
太虚真人笑道:“小师侄,你与老夫一样不喜拘束,以后就留在岛上自在快活,比在规矩森严的天庭强上许多。”
*
公事已了,度厄仙君与授箓神祇各自离去。太虚真人兴致高昂,带着沐琼茵一览方壶景致。又有其故交好友闻讯前来,大多都是随性散漫的神祇散仙。
沐琼茵原先还心怀忐忑,但与众人熟悉之后,也渐渐领略到此处的惬意。
既可在叠翠山间观日月,习仙术;也可在桃花林畔饮玉液,赏凤舞。晨曦初露时御风而行,夜星烁烁中揽月而眠,果然是逍遥无拘,自得其乐。
忽一日,上界玉衡星君来访,太虚真人在惊鸿池边盛情款待,更请来数位仙人相聚。其间仙子鸣乐,宾主相欢。玉衡星君容貌俊美,举止却着实造作,饮酒之际还不忘朝她含情微笑,“听说你年纪虽轻却颇有慧根,当初为何不愿飞升?”
沐琼茵早就察觉他多次凝望,只得垂下眼睫:“自知修行不够,法术低微,怕是有辱仙界威名。”
星君语声温柔,“有你师伯指点,何愁法术低微?以后若是愿意,也可来九霄找我。到了南天门报上我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沐琼茵心中泛寒,正想着如何应答,澄净如璧的惊鸿池水却陡然震荡,激起水花飞溅。池边梨花簌簌飞落,就连仙子臂间的箜篌亦发出颤音。
“发生什么事?!”沐琼茵惊诧道。
话音刚落,西北方天空忽然亮起一道赤红血光,仿佛有人吸取丹霞为剑,猛然横扫苍穹。凄厉风声犹如鬼泣,澄澈长空不多时就已乌云飞卷,暗如沉夜。
整个方壶岛剧烈震颤,众仙不禁变色。
“看那方向,难道是西海聚窟洲生变?!”太虚真人一改往日闲散,皱眉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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