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腰,口中恭顺无比的道:“主人,施雪菲就在对面的那条花船之上,卑职这就带人去拿她。”
花船?
施雪菲就着烛灯的亮光,再度打量了一番自己身处的地方。船全长约五米,宽一两米左右,这种空间内,若是只是两人在里面行走坐卧,也不觉得过分拥挤。船身皆用橡木制成,表面刷着桐油防水,所在湖中泡着却乌黑发亮木纹清晰流畅。窗上雕着荷花图案,舱顶上有精致镂刻的板画。就连自己睡过的床,用的是杭州的冰蚕丝软垫,加盖了南国的青丝竹篾席铺就而成。
一张矮几上,摆着十几个瓷瓶,上面皆是梅兰竹菊花纹的斗彩或是釉上彩,小巧玲珑精致无比。
各种青楼里可见的琵琶、箫、笛、筝等乐器也是一应具全,悬在了船尾的木勾之上。
没有想到自己躲进了这里,她虽感激柳如歌待自己温和有礼,可是那层隐隐的不适应从心底慢慢的爬出来。
该死的纪元彬不是把自己领到了他的老相好这里来的吧。
正在乱瞟之时,听到船外的毛禄传来声音,“把船围了。”
顿时,水面哗哗作响,千里碧叶连天而成的绿海忽然摇动互撞,不一会涌出八艘形如弯月,色如青岩的独舟。船队排列成八卦阵式,三人一舟,两人执着火把,将黑色的湖面映照得灯火通明。每一个方向都堵得死死的,此时想跑比登天还难。
施雪菲暗想,毛禄用了一计瓮中捉鳖,她可不想真的当王八。柳如歌轻凑近到她的身边,贴耳细语道:“放心,纪大人有法子。”
施雪菲瞪眼看了看端坐在船头的纪元彬,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惊慌恐惧,反而从腰间抽出一根长箫,悠悠吹出一曲《醉太平》。
而毛禄还俯在帘布前点头哈腰了一阵,似乎得到他主人的命令,走到了船头,双手勒了勒腰带,耀武扬威的呱叫起来:“纪元彬把人犯交出来。”
他用力一吼,声如水中蛤~蟆,引得一片迎合之声骤然群起响应。
纪元彬箫声与之相合,如阵前催战之鼓的第一回。
片刻后他便挽着左手的袖子,蹲到一只小炉前,用木勺在滚烫的汤内舀起一瓢,高高提起,指间勺把一拧,倾覆的白色汤汁直入锅内,浓郁的河豚鱼香,向着毛禄的船上飘去。
“我这里没有犯人,只有鲜汤,美人。远道而来,不嫌粗简,就请上来。”纪元彬语速如常,听不出他任何的异样。
毛禄粗人一个,不通音律,挥着手便道:“上来就上来。”
说罢,小船又近了几米,只要身手好些的捕快,一个跳跃,就能跃上船上。
火把之下,将光影绰绰的湖面照得如白昼,施雪菲手中的匕首紧了紧,想着落入毛禄手里,横竖要受酷刑被砍头,不如来个痛快的。
但死前得拉上个陪葬的,才能不枉自己这条小命的想法,让她胆也壮几分,同时汗水也从额角流出,顺着腮往脖子里滑去。
“要上来,得先给花酒钱。”纪元彬语中透着调侃。
“什么?你!”毛禄刚欲提脚,被这句给生生钉在了甲板上。
而已经放好的舢板,一头在毛禄的小船上,另一头正架在了纪元彬的船舷,弄得他骑虎难下。
“上船一两银,一夜五两银。”纪元彬声音清亮,不卑不亢,明明是个叫价拉客的,好像一个正经商客,明码标价一般。
毛禄觉得在一众兄弟面前受了辱,狐假虎威的来抓犯人,搞得像夜宿舫船打发寂寞空虚的俗客一样上不了台面,当下白面馒头脸生憋成一副猪肝色。
同行的衙役也面露尴尬之色。
“我拿了人犯,一同将你办了。你们几个跟我上。”他小眼瞟了瞟船头,撸起袖子扯脖威胁着。
一脚踏上舢板时,腰间肥膘赘肉颠颠的似灌了水的汽球,走了几步,船尾的衙役,也跟着过来。
走到板子当中,晃荡的板发出咔嚓的折裂声响,但湖里的蛙鸣太盛,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眼见毛禄一脸就要得逞直捣黄龙,板子中间突然断裂,上面的三人下饺子般的,一个一个接连落水。
施雪菲“扑哧”低笑出来,捏刀的手改为捂在嘴上,怕自己高兴过头让人给发觉。
这分明就是个陷井,怎么毛禄也会上当的。
哦,不是所有人都能飞檐走壁。
戏剧不能跟现实同日而语。
艺术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n多个台阶。
正乐着等待看好戏的施雪菲,突然觉得船身猛晃了一下,身子坐不住“啊呀”一声滚向了船舱里,还好,身边有人接了一把,她刚要出声,那人摆了摆手,回头一把吹熄了船内的烛火。
拍打声从就在船身右侧传来,盖过了施雪菲刚才的一声低叫。
“啊……救!”毛禄大声呼了一声,满满一口水灌进了他的口内。
复又从水中冒出,“哗哗”的扑腾声起初很大,渐渐势微,最后在一声短促的惊叫后,水面只见一只手划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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