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宝心尝出潘小姐的年夜饺子咸了。从初一开始,沈郁翔又开始过上了两头跑的日子,潘小姐的期望再一次落空了。
“我不知道你从那个时候就爱上翔了。先婚后爱,感觉如何?”阿河问,宝心今天带来的是西瓜,挖成一块块地让阿河自己舀着吃,他仔细品味着带沙的汁水。西瓜很快就要过季了,来年的西瓜会比这个更甜吗?他不会知道了。
“……滚。”宝心简短地回答。
“而且他还不爱你。”
宝心笑了,可不是吗。
“诶,你爱他什么?”
“我不知道啊。”宝心说的是心里话。爱,是种本能。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上谁,再对谁产生这样的感情,可是在短短一年后,她就无法克制地爱上了另一个人,哪怕那人根本对她毫无感觉。怎么说呢,有的人就是会源源不断地产生爱,有的人就是要孜孜不倦地索取爱。相互给予当然是最好的模式,可是那种自己能产生爱的人,就算碰到一个不爱自己的对象,也能毫无保留地爱上他。
阿河开玩笑:“我就不明白了,那时是我特批他天天回去照顾你的,也是我第一个发现你的情况,我更了解体贴你,而且我觉得我对你比他更好吧?为什么你却爱上了他而不是我呢?”
宝心嗤笑。爱情是没有理由的,有人会放弃各方面都更出色的人,爱上街头小痞子,有人会不屑高雅的美女,爱上不拘小节的女汉子。可是也有些爱是因为机遇,因为某些特定的时间地点,有个特定的人的存在。那些被惊恐袭击的深夜,沈郁翔在那里,他身后的光晕,投下的y-in影,都成了宝心产生爱的源头。就算后来他不再那里了,那盏温柔的床头灯也给了她无尽的想象跟安慰。同床共枕,呼吸相亲,她无可救药地违背了自己绝不会爱上别人的信念,陷入对他的单恋中。
但是宝心没有细解释,随口说:“可能是因为你的属性。”
“我什么属性?”
“你是个受啊。”
阿河因为身体原因一直脸色不太好,此刻却从脖子到耳朵都羞得泛红。“…滚蛋。”他咬牙切齿地说。
“呦,难得这么健康。你可放松点,一会儿又心绞痛了啊。”宝心打趣了半句。
“翔跟你说的?”
“怎么可能。”
“那你怎么知道?”
“我猜对了?你们俩的戒指,他的粗一点,你的秀气一点。”
宝心这句话本来是随便说说,阿河却想多了,马上又红了脸。
眼见他脸色绯红,宝心赶紧道歉:“你往哪儿想呢?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她把剩下的西瓜拿走,让阿河半躺下去,又往他腿下垫了被子抬高一些。隔着蓝白色的病号服,他的双腿触感非常奇怪,比起皮r_ou_,更像是包着浆的什么东西,宝心停顿了一下。下肢浮肿得很厉害,这种状况代表右心衰竭已经很严重,恐怕他撑不了太久了。
她不动声色地装作什么都没注意:“反正我就是那时候就爱上他了,觉得很对不起姜闯。总有种……出轨的感觉。”
提到姜闯,宝心沉默两秒,又笑着转回话题:“我可不比翔对你那样一见钟情,我大概属于日久生情的类型。”
“据说相信一见钟情的人基本都是高颜值。”阿河笑。
宝心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那你对翔也是一见钟情?”
“那倒不是。我当时是觉得他挺帅的,可也挺傻的。怎么说呢?白痴美,比起钟情,更像是可怜他。”
“哈哈哈哈哈……”宝心觉得这个白痴美形容得恰到好处,沈郁翔那样说不清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的逗逼,偏偏生就了那么一副好皮囊。漂亮的人笨拙起来确实惹人喜爱,而外貌一般的人就没这个特权了,越是笨拙就越显得难看。上天就是这么不公平。可是反过来,漂亮又聪明的人会让人觉得不可靠,面貌普通却j-i,ng明的人,却有着独特的气质。这么一想,上天又是公平的。人不能太贪心,很多与生俱来的特性里,占了一两样就已经很不错了。
笑完,两个人又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宝心跟阿河就不约而同地沉默。沉默在半生不熟的人之间会特别尴尬,在特别熟的人之间,会显得格外温存,也会格外凄凉。
“是我亲手把他推向你那边的。”
“不,是你把我推到他身边。阿河,你对别人都太好了,唯独对你自己不好。”
“所以我最后想要由着自己的性子一回。活着已经不能自主了,至少让我自由地死。”
宝心无言以对,低头揉搓着阿河的手,直到他双手的绛紫色退去。
“别可怜我。”阿河说。
“谁前些天还让我可怜可怜,给他生个孩子的?”
“那是一时心血来潮。”
“我才不会可怜你。”
“我信,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小女人。”阿河放松地躺下去,任她照顾着自己,心里觉得特别奇怪,跟情敌能这么惺惺相惜好好相处的,恐怕也只有他们两个了吧。他突然好奇起来:“哎我问你,我死的时候,你会难过吗?”
“明知故问。”
“那你会哭吗?”
宝心一愣:“大概不会吧。”
“我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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