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藏着一个烈性鬼魂。
舒慕泠轻轻摩挲着剑鞘,忆起了从前在剑阁第一次触碰这把剑的可怕情形,整个剑阁除了她无人能控制的了。
鎏弦说自己是一个心软的人,可是......当发动剑灵的力量,好像思想就不再是自己的了,她不再心软,变得杀伐无情。
她霍然松开剑鞘,剑被丢在桌面上,发出铮然响声。
她起身退了一步,警惕的望着这把剑。
不能再用了,她在心里跟自己说,也许帝女的魂魄比她所想的更加厉害,不是自己在驾驭她,而是她在利用自己。
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又坐回桌边。
剑灵的力量充满了诱惑力,它太强大了,那一日在殿内,剑灵的力量甚至压制住了琅玕秘术的力量,如果要在教中生存,必须依靠它。
她斜眼望着那把鬼气森森的剑,从前她吃了太多因为弱小无依的亏,也一直发誓要让自己变强,这就令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二天一大早,她盯着两个熊猫眼去找鎏弦。
“之前我挨打那次,你用教中好多药吊住我的命。”舒慕泠说:“我猜拜月教的物资是归你管的。”
“所以呢?”鎏弦似笑非笑道。
“拜月教应吧,你应该都看过吧.......”
“你是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吧?”鎏弦笑出了声:“你问吧,早先我在中原遇到过你们的‘神算子’,我虽不如她冰雪聪明,但也懂不少。”
提到苏筝,舒慕泠重重的叹了口气,她也忆起了最后见到苏筝的那一次,她让自己去剑阁找阁主,大约是猜到了自己的底细几分,赌上自己的性命想让自己有一条出路,可是......
她犹豫了一瞬,将自己的经历与鎏弦说了一遍。
鎏弦的面色沉重了几分:“剑借我一观。”
舒慕泠依言将帝女剑陈到案上,鎏弦站到剑的一侧,阖眸,眉心的金叶子簌簌震颤。
须臾间,她豁然睁开眼,生生被逼退了一步。
“这是凶灵啊!”她惊道:“杀气凌冽之极,你竟敢用这样的剑!?”
舒慕泠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干脆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娓娓道:“之前我觉得我比她还凶,现在好像凶不过她了,老被她带着走,所以想问问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守住自己的底线。”
“你就不能不用它么?”鎏弦皱眉道。
舒慕泠笃定的摇了摇头。
“办法不是没有。”鎏弦道:“但是你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有没有必要不是你说了算的。”舒慕泠歪着脑袋嘻嘻一笑:“鎏弦祭司,就知道你最厉害了,快说有什么办法。”
鎏弦被她缠得没办法,轻叹一声道:“银针封脑。”
舒慕泠微微一凛。
“银是镇邪之物,古来是有巫师依靠此法防止被一些灵魄附体。”鎏弦道:“只是我不知道此法会有什么副作用。”
“不知道就当做没有好了。”舒慕泠捋起袖子激动道:“来吧来吧,赶巧不如赶早。”
“可是。”鎏弦忧虑道:“你跟你的那位朋友商量过吗?他一直很关心你。”
“谁?牙苍雪?”舒慕泠一愣,随后神色有些无奈:“我说了他肯定不会同意,但是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他无关。”她坚定道。
起初鎏弦十分担心舒慕泠的安危,那天在颅后三处大穴穿了三根银针,下手的她都微微胆寒,但舒慕泠本人却一声没吭。
关注了她几天发现她活蹦乱跳一切如常,鎏弦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跌宕起伏,尤其是那一天传达完澜沧的旨意,她亲眼看见一整个村子的男女老幼泪流成河,跪了一地祈求原谅,说毫无触动是假的。
她想起了自己的村子。
唇亡齿寒大概就是这个感觉吧,她决定下山去瞧一瞧,毕竟从蚩尤族手中逃出,一村的人也受了不少的惊吓,大概要很久才能缓和。
再次见到牙苍雪的时候,连舒慕泠自己都觉得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彼时她正手中拿了个长柳枝,在十二月侍那群白衣小子周围转悠,一下一下甩着,轻巧的抽着他们的背,监督他们做俯卧撑。
清风拂过,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恰巧望见树梢那一闪而过的深色影子。
十二月侍们欢天喜地,今天左护法破天荒居然没拖堂就把他们放了。
舒慕泠忙不迭的回到自己宫殿里,那个中原的刺客就屈起一条腿坐在平台边缘,风吹动他鬓边头发,他暗色的皮衣铠甲莹莹发亮,衬得他意气风发,丰神俊朗。
“竹子。”他转眸,冲舒慕泠微微一笑。
心中百味杂陈,舒慕泠抿唇而笑,眼眶发热,起初她思虑百般,一度赶他走,但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想见到他的。
“你......最近还好吧?”她轻描淡写的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好吗?”牙苍雪反问。
“好啊。”
“那我也好。”牙苍雪出其不意的跑到她面前,笑着说。
鎏弦见着牙苍雪的时候愣了一愣。
“祭司,好久不见!”牙苍雪丝毫不见外,冲她挥了挥手。
舒慕泠正瘫坐在地上嗑瓜子,推了他一把说:“怎么说话呢!别吓着我们祭司!”她笑嘻嘻道:“祭司,磕不嗑瓜子,中原五香斋的瓜子,牙苍雪特地带过来的!!”
鎏弦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地的瓜子壳,有点无言。
“我还是改日再来好了。”她慢慢的说,转身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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