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确定自己并没听错。主子这么着急?仅晚一天的路程,就已无法等待了?
苏恒转过身,肃色的脸庞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快去!”
“是!”张仪低首疾步退出门,吩咐虽不近人情,他却只能遵从。跟在这个主子身边虽不过两年,但对他的脾气秉性十分了解,少问多做,是唯一的准则。
马车奔驰在浓浓的夜色中,所幸一路都已是官家大道,并未有太多阻绊。到达沧源县的时候,天色尚早,城中仅零星的几人穿行忙碌。
赶路一夜的张仪已颇为疲乏,既是进城,便放慢了车速。无法抑制的打盹间,马车前飞奔过来个女子。半眯的眼豁地睁开,来不及多判断,急急拉住了缰绳。
俊马嘶吼一声,两蹄腾空落下,带得马车重重一晃。而本在飞跑的女子,亦跌倒在前。
张仪的瞌睡早被惊醒,怒气冲冲地破口大骂,“混蛋,没长眼睛啊!”
女子从地上爬起来,心中亦是一片恼怒。原本完美地计算好了穿过街道的时间,绝不会与之有交集。只是算对了自己,却耐不过对方的突变。无防备车夫猛拉缰绳引起的马匹大吼,一时震惊顿了顿足。再抬脚时,又倒霉地勾到一块微凸出的青板石。跪跌在地的膝盖,一阵钻心的疼。
张仪横眉怒目,说话半点不客气,“你不要命,也不要妨碍别人!”
女子拍了拍身上的泥尘,转头瞪眼看向他。本欲反驳几句,但见眼前车夫的穿着十分讲究,不像是普通宅院的下人。推测马车里的主人必定非尊即贵,识时务地认识到并非自己能得罪的。深吸一口气,强行把恼怒压下。微微笑了笑,算是道歉。她虽不是哑巴,但这些年,没少吃哑巴亏,所以一下便也想开了。
笑,仅是个微弯嘴角的浅笑,却有异于常人的娇俏。从看到她转向自己的脸,到那抹浅浅的笑。张仪早已愣地发痴,忘了继续责备。
张仪自认为也算是个颇有见历的人,看过形形□□的女子,高贵的妩媚的或小家碧玉的……但从未见过这般清丽脱俗的。略显消瘦的脸庞似不染纤尘的山雪般白净,清秀的五官精致如画。晶莹剔透的眼珠盯着人看的时候,简直能牵人魂魄。
女子被张仪的眼光直视得颇为不自在,本想道歉的言语化为虚无,索性装哑巴装到底。未免不必要的麻烦,只能三十六计溜为上计。
靠在车厢里打盹的苏恒,被突兀的折腾闹得再无睡意,缓缓睁开眼睛,冷冷问,“怎么了?”
“有个赶路人过街,小的一时没注意,差点撞到。”张仪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眼睛还追随着那抹越跑越远的倩影。若不是还残存一丝理智,真要把缰绳一扔,便追了上去。
苏恒没有多在意,淡淡吩咐,“赔些银子给他吧!”
“她跑了!”张仪语气中含着掩饰不了的失落,喃喃自语地心疼道,“哎!天色都未全明,一个漂亮姑娘孤身赶路,也不怕危险?”
苏恒的心忽地咯噔一跳,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追问,“漂亮姑娘?”
“对!”张仪有瞬间的迟疑,还是如实应承了。虽然自家主子向来不近女色,但若看到那般的女子也会把持不住吧!?若是……张仪不敢往下想!他没念过几页书,也说不出大道理,但忽地有了个奇怪的念头,那个女子不适合自家主子。心里默愿,车里的齐王不要再感兴趣下去。可是,为什么齐王会突然感兴趣?
漂亮姑娘?是她么?苏恒还来不及细想,为何会突然有那么强烈的念头,手已快速地撩开车帘,眼睛警惕地搜索着。时辰尚早,天色仅是灰蒙蒙的亮度。街道的人并不多,很快便扫视完周遭,并未瞧见心中所思的那个人。不甘心地问,“哪个?”
“往东边那街道溜了,跑得还挺快,一下就没影了!”虽然不舍,张仪祈祷着那女子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千万不要被齐王看见。他悲哀地发现,仅仅只是一眼,却已吝啬跟人分享那份美好。
苏恒略有所思地看着所指的方向,一颗心浮浮沉沉,总觉得错过了什么,又不知道是什么。
有快马靠近,是先一步打听路线的侍卫,低声在马车旁回报,“齐王,白大人所住的宅院已经打听清楚,是直接过去吗?”
“恩!”苏恒心事重重地放下车帘,大约是想得太多了吧。整了整睡乱的衣发,放平无故激动的心。
张仪再度扬起马鞭,打起精神压稳失去速度的心跳。刚才的小插曲像极了一场梦!既是梦,要么转背就忘记,要么牢牢记怀在心中。他,选择后者。
马车停在黄墙灰瓦的小院门前,苏恒并未假手于人,亲自敲开了那扇连漆都没上的木门。
开门的是位中年男子,粗布麻衣的着装,极为整齐干净,隐隐散着股冰壶秋月的气质。
苏恒展开许久未露的笑容,拱手伏腰,以最尊敬的礼节拜见,“老师!”
“齐王大礼,小人怎敢相受!”男子本欲行跪拜之礼,却被苏恒手疾眼快地制止。只能微笑着邀请,“齐王赶路辛苦,快进屋喝口茶吧!”
苏恒往简朴的院子里瞧去,一颗心无法自抑地砰砰直跳,忍不住开口,“嫣儿呢?”
“真不巧,她方才出门,恐怕一时回不来!”
“啊!?”苏恒略有所思地看向远处,心头蒙上一层重重的失落。早霞已漫上天空,带着希翼的晨光没有该有的期望。他们真的擦肩而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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